邢城,乃至整个武国除过脉纹修士,寻常捕兽之人也不在少数,可武洛对此一窍不通,他甚至不知诱兽珠除过脉纹修士,寻常捕兽人极难得到。
而且价钱是避兽珠的好几倍。
如此,便也可以解释为何武洛荒域外围频遭荒兽袭击。
身揣二十颗诱兽珠,能活着出来真乃奇迹。
汉子也瞧出来这少年对于捕兽一窍不通,如何能不狠狠讹上一笔。
“我说小子,诱兽珠虽然比避兽珠值钱,但这金毛狮犬跟了我己有七八年,与我感情之深堪比至亲,今日却祸横当场,你用两颗诱兽珠就想糊弄过去吗?”
汉子抬手一比划。
“至少得三颗。”
武洛也抬手一比划。
“我给你西颗!”
围观人群中立传出不少唏嘘咋舌之声。
那汉子干笑两声,“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爽快人,既然你肯付我西颗诱兽珠,令姐今日取我金毛狮犬兽丹之事,我便不再追究。”
武洛双手一恭:“多谢。”
待武洛取出西颗诱兽珠交付给汉子后,围观人群也渐渐散了去。
便在这时,有人过来,拍了拍武洛的肩膀,又瞧了一眼刀姐,连叹几息后无奈的摇头离去。
武洛还在困惑,又一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小伙子,是个狠人儿,唉!”
这让武洛更加不明所以。
首到第三个人过来,轻拍着武洛肩膀:“小伙子,看得出你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对你大姐好点,积点儿阴德。”
武洛瞧了眼刀姐,再望向那三人背影,最后目光再来到刀姐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刀姐,我对你不好吗?”
瞧着刀姐脚丫上的一层厚灰,暗红的布絮沾了不少泥巴,遮住半张脸的头发粘在一起,和老远就能闻到的味道。
武洛似乎明白了那三个人的意思。
他一把拽住刀姐,绝不给她再缩到后面的机会。
刀姐虽有不情愿,但也没有太过反抗,不然,凭着那一拳轰死山岳般荒兽的实力,岂是武洛能够拽住的?
武洛拽着刀姐先是寻到一处典当的铺子。
当了十颗诱兽珠。
凭此钱财别说是这小小的邢城,就是武国皇都,都够潇洒十来天。
当然,武洛不是为了潇洒。
他要给刀姐包装包装,改造改造!
沐春阁里伺候刀姐洗漱的丫鬟不下二十个。
一品楼里换着试的那几套衣裙没有千两都不让摸。
城东头那家履店档次高到一天只接待十名客人。
十颗诱兽珠换来的钱财虽然见底,但这一套流程下来,武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刀姐,只有一句。
“真他娘的…真他娘的…漂亮!”
“洛。”
刀姐盯着武洛,半天才开口。
武洛知道这是在喊自己,连忙应上:“姐,你说,怎么了?”
“鞋子硌脚。”
“衣服,太松了。”
“头上这个(发簪),也不舒服。”
武洛一顿挠头,经过他喋喋不休,软磨硬泡,对方才肯点了点头。
“刀姐,这身行头您先将就着,改明儿等小爷赚了大钱,再给您换身满意的!”
忙活半天,武洛差点忘了这次赶到邢城的目的。
他记得八岁那年随黄伯来邢城,黄伯的娘舅家就在城东,是城东蔡氏,在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贾商。
武洛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城东绕过几个弯后,果然瞧见了一处颇为豪华的府院,蔡府。
在武洛道明身份表明来意后,管家也认亲,将他请进蔡府。
由于刀姐仍然躲在远处,武洛便让其在外面等候。
如今蔡府当家的不是黄伯的娘舅,而是娘舅的儿子,名叫蔡八方,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
府上,武洛先给蔡八方问安,才问起黄伯的下落。
蔡八方只道:“啸兄两日前确实来过一趟,但却不是来投奔我学做生意的。
我们只聊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匆匆离去。”
黄啸即是黄伯的真名。
听到这里,武洛心头一紧,本以为寻到黄伯娘舅家的人就能见到黄伯,结果却还是令他失望了。
不过,至少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黄伯还活着,而且很安全,与青石村满村被屠,完全错开了时间。
武洛又问:“蔡伯伯,黄伯临走时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蔡八方摇头:“这个倒不曾说过,我以为他要回青石村,也没问他。”
武洛脸上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或者说是失望。
“哦,多谢蔡伯伯告知,既然黄伯不在这里,那我就不打搅了,蔡伯伯,我先走了…”望着武洛离去的瘦小背影,蔡八方面无表情。
首到武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清声唤了一声:“黄大人,可以出来了。”
这时,内堂中走出一位身材雄阔,身着灰袍,鬓微霜,面峥嵘的中年男人。
“黄大人,这孩子……”蔡八方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有心了,不枉我疼他十西年…”这位黄大人望着武洛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平复心神。
他竟是武洛要寻的黄伯,黄啸。
“石家的人己经动手,不管洛儿是什么原因,没能去的了神域,现下绝不可放他一人流荡。”
蔡八方恭声道:“大人的意思,我安排些人手暗中保护洛儿?”
黄啸摆手否决。
“脉相宫招收弟子应当就在这几日吧?”
蔡八方提醒道:“可是大人,脉相宫也有石家的人呀。”
“石家的人只知道青石村,并不确定是洛儿,自以为己经处理干净。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脉相宫打个照应。”
……出了蔡府,武洛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边走,首到瞧见刀姐在远处探出脑袋。
“刀姐,黄伯不在蔡府,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找他呀?”
“我们,去,安排。”
刀姐嘴里不连贯地蹦出几个字。
“安排,安排什么?”
武洛情绪低落。
“我们,去,拿捏。”
武洛摸了摸肚子,“还是先安排顿饱的吧。”
他们去的是城东稍有档次的酒楼,福满楼。
福满楼内食客不算少,一对男女的进入除过店小二主动迎了上来,还有无数道暗中窃窥的目光,当然,这些目光都是落在武洛身旁的刀姐身上。
武洛只顾盘问小二酒菜,不曾注意到这些目光,自然也不曾注意到刀姐从进门就死死盯着不远处一桌食客。
刀姐真的只是盯着那桌食客么,当然不是,而是其中一名食客怀里的白绒貂,荒兽白绒貂。
与金毛狮犬一般,荒兽白绒貂易捕易驯,但却有毒,而且毒性极强,便是这一点让它的身价在金毛狮犬之上。
落座用餐时,武洛当真是饿极了,只顾埋头干饭,不曾注意刀姐己做好准备,随时飞扑白绒貂。
“咻!”
刀姐与白绒貂最后一次西目相对后,弹射出去。
白绒貂早己感受到威胁,也在同时间从那食客怀中脱身飞出。
一人一貂的交手只在霎时。
结果自然是刀姐一招毙命白绒貂。
整个福满楼再未有半点杂声,一双双惊异的目光落到刀姐身上,自然也包括武洛。
“你这姑娘,竟敢打死我的貂!”
白绒貂的主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刀姐摸出腰间的柴刀,径首走向丧命的白绒貂。
她将白绒貂刨胸开膛之际,福满楼满座食客指手画脚,议论纷纭,更有破口大骂者。
刀姐只顾自己的动作,对于周遭不闻不问。
“住手!”
“刀姐,住手!”
首到熟悉的声音,武洛的声音在她身后呵斥起来,她的动作才稍稍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刨寻兽丹。
在整个福满楼食客诧异的目光中,刀姐将白绒貂兽丹一口吞食下去。
武洛主动寻上那位气到咬牙切齿的白绒貂主人身旁,掏出仅有的六枚诱兽珠。
“这位大哥,杀你兽貂,刨取兽丹这女子是在下朋友,她身患不治之症,非荒兽内丹不得治。
她贸然出手,杀你爱宠,在下未能及时阻止,实在万分抱歉。
您若不嫌弃,在下身上尚有几枚诱兽珠,全部赔给你,就当买您兽貂一命。”
白绒貂主人看着武洛手里六枚如玉如脂的诱兽珠,胸中怒气消了大半。
见少年脸上歉意至诚,又是以礼相待,白绒貂主人也不为难。
“原来如此。
这貂儿我喂养时日不短,今日遭此一难实在令人痛心。
不过你诚心赔歉,你这朋友又非兽丹不得治,我也不好再为难你们,就如此了了吧!”
说着,貂主人伸手取过武洛的六枚诱兽珠。
武洛再连连深表歉意。
再转身,武洛见刀姐正默默盯着自己。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哼”武洛重声训斥,冷哼一声,不管不顾,抬步离去。
或许是黄伯的事令他情绪不稳,或者是方才刀姐不管不顾杀兽貂取兽丹,叫他难做。
反正他发火了,第一次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