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洛一根汗毛未少的走出荒域外围,大概是在第三日正午。
出了荒域外围,地势相对平缓许多,植被茂林也少了许多。
武洛无意间瞥到远处巨石后探出半个脑袋暗中窥视自己,连忙抬声高呼:“刀姐,出来吧,这里己经是武国地境了,不会有大荒凶兽了。”
见刀姐没有反应,武洛一路小跑过去。
“刀姐,这里己经是武国地境了,人气旺盛,荒兽一般不敢来犯的,我们一起先去青石村吧。”
武洛一指东南方向。
刀姐瞧了一眼,又愣了半晌,然后摇头,最后又奇怪的跑到不远处另一块巨石后藏起身子,探出脑袋,偷瞄起武洛。
武洛无奈的掩鼻轻笑一阵,才继续往青石村赶去。
武国毗邻大荒,邢城毗邻大荒,邢城下辖青石村更在国界之上。
这里荒凉,干旱,贫穷。
但,这里再不好,都是家,武洛的家!
这里有将自己拉扯大的黄伯,有一起和尿泥过家家的二毛、狗蛋、冬儿。
半个时辰后,武洛终于瞧见了青石村的标志,伫立在村口那块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青色巨石,上面篆刻“青石村”三个大字。
村口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怪味儿叫武洛连忙掩上口鼻。
“一定是王叔将那头养了三年的老母猪宰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腥味!”
“这个王叔真他娘的可恨,我在的时候求了他半年都不舍得将猪宰了吃肉,我这刚去神域,就要宴请全村了?”
“可是王叔,你人算不如天算,小爷我又回来啦,这顿肉,小爷吃定了!”
武洛骂骂咧咧往村里赶,还不忘回头瞧瞧护他一程的刀姐。
青石村除过村口的青石看起来值点钱以外,皆是土坯院墙,碎砖烂瓦,但也有西十来户人家。
武洛突然停下步子,惶惧无措的瞧着眼前一幕。
是血!
死人!
“婶婶!
婶婶你怎么了,婶婶,醒醒啊,婶婶!”
武洛发疯似的往第二户人家跑,因为血腥的味道不止来自这里。
果然,他还是看到了害怕看到的一幕,第二户的叔叔、婶婶一样躺在血泊中,生气全无。
“王叔!
王叔,你起来呀,王叔!”
王叔家里,那头老母猪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可是王叔脖梗渗血永远的闭上了眼。
武洛终于瘫坐在一户人家门前,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血泊中的十三岁丫头叫冬儿,武洛临走时亲口说过在神域做工攒够了钱就回来娶她。
他还是没能撑住,嚎啕起来。
整个青石村,便只剩下他无助且无力的嚎啕。
在武洛模糊的视线里,一双满是泥污的脚丫来到身前。
那熟悉的半张脸,那只永远澄澈的眼静静盯着武洛,最后,她抬起一点儿都不细嫩的手尝试擦去武洛眼中的湿意。
“刀姐,呜呜呜~~~”武洛毫无征兆的一头钻进她怀里,呜咽起来。
刀姐没有动作,亦没有说话,可能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
“黄伯…黄伯!”
武洛又想到了一人,至亲之人。
他再次飞奔出去,朝着十西年来供自己吃住,识字断句的黄伯家中而去。
破旧的木门是大开着的,院内没有血迹,至少武洛没有看到。
武洛冲进内屋,快要坍塌的木床,瘸腿的木桌,瓦罐……一切如故。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少了黄伯的身影。
这是最好的结果!
武洛稍稍冷静下来,“黄伯不止一次提过,等我去了神域,他就去邢城投靠娘舅,然后跟着学做生意。”
“如此看来,一定是我去了神域后,黄伯也立刻动身前往邢城,屠村之人后至,黄伯也有幸躲过一劫。”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武洛猛地转身,刀姐不知何时悄然进屋。
“刀姐,黄伯没死,黄伯真的没死!”
刀姐呆呆看着武洛,也不说话。
“刀姐,走,我们去邢城,我们去邢城找黄伯。”
……从青石村到邢城也有两三日的路程,一路上武洛心念黄伯,很少搭理刀姐。
刀姐一如往常只跟在武洛后面二十丈左右,既不靠上来,也不会被武洛落的太远。
这一日,宁天昊前往邢城的步伐明显比前几日快多了,一日下来便行出七十里,走了大半的路程,不出意外明日日落之前便能赶到邢城。
夜里,赶了一天路的武洛终于决定歇上一歇。
“呱啦呱啦…”他刚一屁股坐下,一只山鸡受到惊扰从灌木丛中蹿飞而起。
“真他娘的!”
“到嘴的晚餐还能让它飞咯?”
武洛确实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被一只山鸡溜了半天,连根鸡毛都没摸到。
关键时刻,一道黑影如箭如梭,纵跃在空。
见刀姐将山鸡捧到面前,武洛连忙竖起大拇指。
这只山鸡武洛只啃了个鸡屁股,不是武洛不喜欢吃,实在是刀姐太狠!
武洛盯着面前这个吃鸡不吐骨头的“家伙”,刚准备说点什么。
她身形如电,奔出几步,末了,再逮到一只山鸡来到武洛跟前。
这第二只山鸡,武洛连忙半天,连个鸡屁股都没啃到。
最终,含恨入眠。
……武洛是第二次来邢城,第一次是八岁那年,黄伯来娘舅家探亲,带他来见了见世面。
邢城在整个武国,顶多算个三流城都,像这样的城都,武国至少有一百个。
但在武洛眼里,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
那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也没有邢城热闹。
一路的沿途叫卖不绝于耳,新奇的各种玩意儿琳琅满目,他左边瞧完瞧右边,全然忘了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人。
前头的武洛自然不知,凡是从刀姐身旁经过的行人都不自觉掩住鼻子,投来可憎的目光。
尚在把玩物件的武洛突然听到身后异常喧哗起来,瞧了一眼,却见不远处扎起了人堆。
“不好,是刀姐!”
武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人堆,果然是刀姐惹了事。
“刀姐,怎么,怎么回事?”
刀姐未来得及说,嚣张的声音冲武洛喊道:“喂,这乞丐是你什么人?”
“这是我大姐,不是乞丐!”
那名冲武洛叫喊的虬髯汉子一听,登时笑了起来:“这就好办多了。
你大姐一拳打死了我的金毛狮犬,说吧怎么赔?”
金毛狮犬也属荒兽,不过是那种实力掉渣的荒兽,而且不难捕捉,易于驯服。
不算金贵,但也值几个钱。
武洛瞧着躺在一旁的死狗,忍不住骂道:“真他…”他硬生生将“娘的”两个字憋回肚子,重新开口:“刀姐,你没事把人家狗打死干嘛?”
刀姐稍稍一愣,将一颗枣子大小的金光珠子摆到武洛眼中,“它有这个,我,给它安排了。”
瞧见刀姐重新拿出金毛狮犬的兽丹,那名虬髯汉子叫的更凶。
“你这大姐不知哪根弦搭错了,打死我的金毛狮犬不算,还要刨它的尸,取出兽丹,拦都拦不住,你说到底要怎么赔?”
武洛无奈的挤出笑脸:“这位大哥,打死你的金毛狮犬确实是我家大姐不对,不过我们此行来的匆忙,身无分文,恐怕……恐怕什么,难道我的金毛狮犬就白死了?”
汉子听了武洛的话,顿时变了脸色。
“等等。”
武洛在身上稍稍一摸,取出两颗在荒域外围从那二十名邢城卫兵身上搜刮来的避兽珠。
“这位大哥,我此行确实身无分文,不过身上尚有几颗避兽珠,本来打算当点钱财,不知可否赔给你?”
围观之人有不识货的,但也有识货的。
至少这虬髯汉子是识货的,他瞧见武洛取出两颗避兽珠,立时两眼放光。
“小子,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避兽珠么?”
汉子摇头:“什么避兽珠,这分明是诱兽珠!”
“诱兽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