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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番外

三天不打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现代言情《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简璃周以津,由作者“三天不打”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她和他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她骗他假戏真做,一朝怀孕,本想用孩子让男人回心转意的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多年暗恋,在他让她去医院打胎的那一天静止,她放弃尊严,不惜用离婚做代价,祈求他能允许她留下孩子,却被他冷言讥讽。白月光的出现,他的叛离……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跳梁小丑。多年后,她以全新身份回到国内,只想重新生活,却被男人堵在门口。他双眼猩红,声音沙哑:“不要走了,好不好……”...

主角:简璃周以津   更新:2024-11-10 1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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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简璃周以津的现代都市小说《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番外》,由网络作家“三天不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现代言情《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此文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可见网络热度颇高!主角有简璃周以津,由作者“三天不打”精心编写完成,简介如下:她和他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她骗他假戏真做,一朝怀孕,本想用孩子让男人回心转意的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多年暗恋,在他让她去医院打胎的那一天静止,她放弃尊严,不惜用离婚做代价,祈求他能允许她留下孩子,却被他冷言讥讽。白月光的出现,他的叛离……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跳梁小丑。多年后,她以全新身份回到国内,只想重新生活,却被男人堵在门口。他双眼猩红,声音沙哑:“不要走了,好不好……”...

《怀崽后,疯批男人每天都在阻我生娃番外》精彩片段


周以津对简璃最深的印象其实是,听话和懂事。

她不像是会做出让他难堪的事情。

但是男女之间,确实容易擦枪走火。

周以津嘴角噙着冷笑,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

此时此刻,他确实心头的怒火难消。

简璃可能怀孕了这件事,让他确实不怎么高兴。

周以津之所以没有怀疑这个可能存在的孩子和他有关系,是因为他每次都有做措施。

他也不喜欢让她吃药,毕竟对身体不好。

仅有失控的那次。

周以津事后也有提醒过她记得吃药。

而简璃并不是个糊涂人。

相反她很聪明。

不会做那么笨的事情。

身体是她自己的。

她自己不心疼自己,也轮不到别人来心疼她。

周以津又将化验报告单捏在手里,沉默的扫了几眼过去。

每个字,他都认得。

和助理说的没两样。

周以津将化验单扔进抽屉里,随后拨通了内线电话,声线冰冷:“让江秘书到办公室来一趟。”

程安觉得电话里沈总的语气就很不好,有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她赶紧去茶水间,找到正在泡奶茶的简璃。

“江秘书,沈总找你。”

简璃差点烫到手,她垂着睫毛,颤了两下,“沈总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程安摇头:“没有。”

她转头四下看了一圈,确保茶水间里没有其他人,“但是我听沈总的语气,平静的吓人,你小心点,别触了霉头。”

简璃点点头,嗯了声,随即抬起脸对程安笑了笑:“谢谢。”

她想不到周以津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用上她。

整理好的文件在早上已经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周以津今天出门,心情还是不错的。

简璃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钟,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进。”

简璃缓缓推开门,“沈总。”

周以津目光平淡扫过她的全身,眼神在她的平底鞋上停留了片刻。

她平时都穿着修身显身材的职业装,这几天穿得却很休闲。

牛仔裤、薄毛衣。

周以津气定神闲:“把门锁上。”

简璃心里忐忑,沉默了会儿,转过身扣上了门锁。

周以津忽然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迎面便是迫人的压迫感,他的眼神很沉,眸色微暗,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简璃咽了咽喉咙,“沈总,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律居高临下望着她,倒是不显山露水,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你很紧张?”

简璃垂眸:“是有点害怕。”

周以津在公司也极少动怒发火。

但每次发作起来,也够底下员工受的。

周以津并没有放过她,“怕什么?”

简璃想了想,如实说道:“我感觉您的心情不是很好。”

周以津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容里带着点讽刺。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冷不丁开口问她:“你那个小男朋友,毕业了吗?”

简璃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起来他说的是谁。

她甚至疑惑周以津怎么还记得她那个被当成挡箭牌的小学弟。

“快了。”简璃认真回忆了半晌,他今年大四,好像已经开始实习,她多嘴解释了句:“是前男友。”

还是假扮的前男女朋友。

现在已经没什么联系了。

周以津捏住她的下颌,眼神冰冷,说话的语气也没有起伏,冷漠的让人胆颤心惊,“江秘书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医院的看护被她如此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

这位雇主,一向文文静静,脾气柔和,从来没对她高声说过话。

看护战战兢兢,“我看颜女士抱着花来的,不像是个坏人,她又说自己是您母亲的旧友,我就让她进来了。”

江稚被这番话气得头有点晕,她罕见绷着冷冰冰的脸:“以后她再过来,你请她离开。”

看护松了口气,“好的好的。”

江稚挂了电话,怒火未消,勉强冷静下来开始思考颜瑶今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颜瑶不会平白无故去看她母亲,她做的每件事目的性都很强。

当初她能忍耐那么多年,心智就非常人能比。

江北山能这么轻易把傅家所有的财产据为己有,颜瑶也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

沈律言看她脸色不好,“医院出事了?”

江稚憋着这口气也不能对沈律言发作:“没出事。”

沈律言还是愿意多照顾着点她,并非是怜悯,只是出于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觉得江稚在北城扎根扎的确实不易。

他记得她原本是南方人。

她的母亲也是南方人。

在北城没背景、没根基,步步都难走。

沈律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说。”

江稚没和他客气:“好啊。”

她抬起眼眸望着沈律言发了会儿呆,她想她和颜瑶的交锋之中也不是从来都没有赢过的。

颜瑶女士应该很想攀上沈律言这根高枝。

沈家和江家可不一样,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

沈律言的父亲从政,叔叔也是位高权重之人,整个家族都没有什么小角色。

他有权有势有地位,谁见了他都得给三分薄面。

没人敢轻易招惹。

江稚还记得自己当初告诉颜瑶,她和沈律言结婚了,颜女士的脸色有多差。脸上伪善的面具都快绷不住了,眼睛红的滴血。

江稚心想这桩始于交易的婚姻,好处还是很多的。

这两年,如果沈律言都不打算和她离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还能再多气颜女士两年。

江稚只恨自己手里的证据不够多,还不足以扳倒江北山和颜瑶。

她一定要让这两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休息了,沈先生,晚安。”

*

江稚在家养了两周,之后每天随便找了借口出门。

她并不知道沈律言暗中找人监视了她,更不知道她手机里装了定位,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沈律言知道她出门了,也没起疑。

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整天憋在家里才容易生病。

出门散散心,至少心情会更开阔。

于是沈律言就没怎么看保镖每日发到他手机里的有关她的行程。

江稚同之前的雇主连连说了抱歉,养病的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早就将设计好的图纸交给了他们。

雇主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家里给买的房子。

看过她的设计图觉得很喜欢,把她请到施工现场,“江小姐,这要装多久啊?”

江稚看了眼正在忙活的工人,她笑了笑:“快点只要一个月。”

小姑娘对现在的效果已经很满意,更加期待完工后的样子:“好的。”她记得她听说江稚说过手头比较紧,也就知道江稚很缺钱,好心给她介绍生意:“江小姐,我舅舅最近给他女朋友新买了套房子,还没重新装修呢,他应该也要找人装修,过两天我把他推给你吧。”

江稚当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但有过刘国正那个前车之鉴,做事情难免小心:“你舅舅多大了?他性格……”

小姑娘笑着说:“我舅舅很年轻的,比你大不了几岁,人也很好,是个正人君子,长得超级帅,就是不太喜欢说话,很冷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因为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是那个女孩刚回国就急着找前男友复合,眼睛里根本没有他。”

江稚内心同情他舅舅,同是天涯沦落人,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好,那过两天他有空,我们见个面。”

“嗯嗯嗯!”

江稚在施工现场待到了傍晚,衣服上溅到了点漆都没发现。

她怕引起沈律言的怀疑,天还没黑匆忙赶回了家。

巧合的是,沈律言也刚到家,眼神犀利,瞥见她裙子上的漆点,啧地笑了声:“小花猫,今天蹿哪儿去玩了?”

江稚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裙摆上有漆点,她脸颊一烫,表面镇定:“出去随便逛了逛,学了会儿画画。”

沈律言没有多想,不知为何看见她心情逐渐开朗,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晚陪我出趟门。”话音落地,他紧跟着补充:“不会让你喝酒,我护着你。”

江稚想了会儿:“好。”

她问:“要穿什么衣服?”

沈律言吐字:“保守点。”

江稚像员工一样对老板言听计从:“好的。”

她上楼随便找了条以前穿过的黑色V领吊带长裙,腰肢盈盈一握,大片雪肤瓷肌,黑色微卷的长发慵懒铺在后背,少女宛如画中走出的神明。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半晌,从衣柜里找了条披肩,“披上。”

江稚没拒绝,拢好披肩和他出了门。

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晚是江岁宁举办的慈善晚会,用她设计的珠宝做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捐赠给慈善基金。

不仅能博个好名声,还能打响她在珠宝设计方面的名气。

下车之前,江稚问过沈律言今晚她是以秘书身份出席,还是妻子。

沈律言沉默,然后说:“秘书。”

江稚明白,慈善拍卖晚会人多眼杂,他一贯不喜欢让太多人知晓私事。

平时也不敢有人去挖他的隐私。

进去之后,沈律言拍了拍她的手:“你自便,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过来找你。”

江稚早就能从容不迫应付这种场合,“好的,沈总。”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懂分寸称他为沈总。

江稚静静望着沈律言朝着江岁宁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晚上,江岁宁才是瞩目耀眼的主角。

而她,连配角都算不上。


顾庭宣说完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混账。

但是沈律言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静。

沈律言撩起眼皮,很淡定的评价:“那你眼光不错。”

江秘书,长得自然不差,身材也不差。

有样貌有学历,脾气好性格温和。

她有很多优点。

做饭也很好吃。

沈律言觉得男人会喜欢上江秘书这样的女人,实在太正常不过。

他的眉眼依然从容平和,“那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顾庭宣都忍不了在心里感叹,沈律言果然是冷血动物。

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沈律言就将无情两个字贯彻的淋漓尽致,情书不收也不看,女孩子们为他争风吃醋打破头,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只有他在意的人,才能得到一点点温度。

顾庭宣随口一问:“你们俩到底为什么结婚啊?你又不喜欢她。”

沈律言不急不缓道:“婚姻不需要爱情。”

像他们这样的人。

谈情说爱已经很奢侈。

没有感情,就不会有麻烦。

顾庭宣怔了片刻,笑了笑,“也是。”

*

江稚回家之后什么都没想,先睡了一觉。

她睡眠一直都不好,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半夜骤然惊醒。

江稚开了台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四点,天都快亮了。

沈律言好像是去医院了,江岁宁又生病了。

很难想象,前几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冷嘲热讽的人,身体是那么的虚弱。

江稚曾经恶补过宫斗剧,希望能从电视剧里学到一点手段。

不说害人,只求自保。

她也幻想过自己像宫斗剧里的女主角,从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逐渐成长为遇神杀神的最后赢家。

现实就是她很没用。

什么都能算计。

人心无法算计。

还记得高三那年学校的元旦演出。

沈律言作为学生代表上去发言,个高腿长的人穿西服都更好看。他一丝不苟站在讲台上,全程脱稿,风趣幽默,寥寥数语就足够让底下的同学心潮澎湃。

他是需要被仰望的星星。

那么遥远。

老师让江稚去给他献花。

江稚紧张的手脚发抖,紧紧抱着怀里的鲜花,她小心翼翼迈出脚步,才刚往上走了两个台阶。

沈律言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江稚的心跳仿佛窒息,停滞了几个节拍。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这是为什么。

沈律言在看她身后的少女。

江岁宁身上穿着他的校服,围着他的围巾,蹦蹦跳跳对他挥手。

沈律言好像笑了,眉眼也跟着浸润着淡淡的笑意。

他迈开大步,笔直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岁宁扭到了脚,跌坐在地,少女疼得龇牙咧嘴。

江稚没看见她跌倒。

江稚只是深深呼吸了口气,准备把老师们准备好的花送给他,“沈同学…”

少年那时已经有了成年后的威慑感,绷着冷脸,看都没看她,将她推开。

江稚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万幸的是台阶不高。

她下意识护着怀里的鲜花,等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见沈律言有点生气的把江岁宁拦腰抱起,一脸严肃,“怎么又这么冒失?”

江岁宁搂着他的胳膊,故意往江稚摔倒的方向看了看,她嘟起嘴:“我觉得你太帅了,想凑近点看。”

“腿疼不疼?”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啦。”

柔和的灯光修饰了少年侧脸轮廓的冷冽,唇角轻轻上扬,“调皮。”

话虽如此,他还是低头亲了亲她。

江稚扭伤了脚踝,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去校医务室看病。

那束鲜花,如她一般。

逐渐在角落里腐朽。

江稚从短暂的回忆里抽身,她埋进被子里接着睡了过去。

*

沈律言是在中午回的家,当时江稚正在吃药。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立刻把桌面上的药瓶塞进了抽屉里。

沈律言似乎一夜没睡,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那套衣服。

他的眼睛熬出了些血丝,神色略显疲倦。

江稚站起来,用身体挡住桌面,“你今天没去公司吗?”

沈律言解开袖口上的扣子,“一会儿再去。”

江稚看见他往自己这边走,更加提心吊胆,还剩两瓶药没来得及塞进抽屉里。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沈律言有洁癖,一个晚上没洗澡肯定受不了。

但他真的太敏锐了。

男人淡淡发问:“你藏着什么呢?”

江稚心跳漏了一拍,强颜欢笑:“没什么呀。”

沈律言抬起下巴,略显疲倦的眉眼沁了些许温和,“让开我看看。”

江稚有点急病乱投医,“真的没什么,对了,江岁宁还好吗?”

沈律言一边解开衬衫,边朝她靠近,“让开。”

江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平时在公司里处变不惊的样子,“啊,我在吃药,不太想让你知道。”

“就这样?”

“嗯,对。”

沈律言朝她伸出手,“药拿出来我看看。”

江稚将药瓶递给了他,“一些维生素片。”

跟着沈律言这么久。

她现在做事也很谨慎。

那次腹痛之后在医院开的药,全都换进了维生素的药瓶里,就是怕万一被沈律言看见了会被怀疑。

沈律言打开瓶盖,抬起眼皮轻扫了眼,随手就将药瓶还给了她。

江稚得以喘息,她主动去帮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你先去洗澡吧。”

沈律言接过衣服,“江秘书真贴心。”

江稚生硬道:“还好…吧。”

沈律言进浴室之前,还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昨晚怎么穿了露背的裙子?”

江稚低下脸,声音也几乎低到了尘埃:“沈总,你让我穿得漂亮些,我觉得那条裙子就很漂亮。”

沈律言不吝赞美:“是很漂亮。”

他突然掐住了她的下颚,说出的话像真的又像玩笑:“但是江秘书,以后还是不要穿成那样去勾引人了。”


眼泪能够很好的发泄情绪。

江稚缓缓抬起通红的眼睛,对着男人淡漠的双眸,“其实,我已经打算过几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们都是成年人。

不应该那么幼稚、那么冲动的做事情。

无论怎么说。

孩子是无辜的。

是因为她的不小心才迎来了这个小生命。

哪怕是江稚想生下来,也需要和沈律言商量。

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

没有电视剧演的那么好。

金钱上,她可能没有办法给孩子最优渥的生活。

情感上,再亲的妈妈也无法代替父亲的角色,

江稚考虑的这么多,也并不是一定要沈律言充当父亲这个角色。

如果他不想要,她也能够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

沈律言松开了拇指,她哭起来我见犹怜,眼眶还红着,睫毛上悬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兮兮,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律言双手插兜,淡淡开口问她:“然后?”

江稚习惯了他的气定神闲。

沈律言永远都是如此,总是想着先怎么解决麻烦,而不是先去算旧账。

江稚吸了吸鼻子,“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也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了解你的态度。”

沈律言唇角微弯,勾着浅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他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猜不到我会是什么态度吗?”

她知道。

她存着一丝不可能的侥幸。

她天真的妄想,他不会那么绝情。

沈律言的话就像迎面扇过来的一道耳光,将她打得无地自容。

江稚觉得她像在自取其辱,她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壁摇摇欲坠的身体才没有倒下,“这不是小事,不能全靠我猜测,我要亲口听到你的想法。”

沈律言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态度很简单,也根本不可能会变。

他不要这个孩子。

一段有性无爱的婚姻。

一段始于交易的婚姻。

一段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

不应该要孩子。

沈律言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孩子这种吵闹的生物,但也没有多讨厌。

只不过是和江稚生孩子,从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江稚慢慢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睁开双眸,情绪得以舒缓,她慢慢地说:“我前些天去医院,打算把手术做了。”

沈律言静静听着,没有打扰她。

她看起来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了。

江稚接着说,“但是她忽然踢了我一下,按理说还不到两个月是不会有胎动的。可我就是觉得她踢了我,她想活下来,所以我在手术台上就临阵逃脱了。”

她也不剩几个亲人。

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这个孩子。

是她的血亲。

尽管留下她很自私,她也舍不得。

江稚说这么多话,只是想靠示弱从沈律言这里博取一小点的同情。

沈律言沉默不语,良久过后,他总算出了声,他开口:“江秘书。”

听见这个生疏的称呼。

江稚心凉了半截,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律言居高临下望着她:“你知道契约婚姻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江稚动了动唇瓣,有气无力:“是什么?”

沈律言告诉她:“契约婚姻最重要的是诚信。”

她和他之间。

婚前签订过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

文件最后特意附加的一条就是,不要子女。


眼泪不是没有用。

只不过是——

江稚的眼泪对沈律言没有用。

江稚以为自己已经心若磐石,刀枪不入。

但她的心脏还是有点疼的。

不是很重的刺痛。

而是那种密密麻麻像有一排针缓慢压过的、细密的疼痛。

后劲极大。

疼得她有点站不住脚。

江稚深深吐息,用深呼吸来调整好波动极大的情绪。

她悄声无息关好总裁办公室的门。

回到秘书的办公室。

她将要签字的文件放在桌上,叫来新入职的实习小助理,“你去给沈总送下文件吧,明天要用。”

小助理特别怕沈总。

平时开会就像个鹌鹑躲在后面,偶尔才敢睁开条缝隙偷看沈总。

用同事们的话说,沈总的气场就是很吓人。

不怒自威,笑里藏刀,一个眼神都很高贵。

“姐姐,我真的害怕。”小助理平时就干干杂活,进公司以来,连总裁办公室都没进去过。

她最佩服的人就是江稚,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干。

不仅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还能妥善解决沈总私生活上的麻烦。

江稚无奈,“程安呢?”

小助理如释重负,连忙回答:“安安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有五分钟。”

江稚嗯了声,“等她回来让她去送吧。”

“OK。”

中午,沈律言和江岁宁好想出去吃饭了。

等到下午两三点也没见沈律言回办公室。

其他人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忙完工作也敢摸摸鱼。

江稚下午都没什么事情做。坐在工位上无聊的发着呆,趁着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打开电脑浏览器搜索了些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

底下跳出一箩筐的建议。

江稚认认真真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下来,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她忽然之间又泄了气。

她也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注意这么多有用吗?

江稚的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撕扯。

一个说有用,一个说没用。

最终是说有用的那个小人占据了上风。

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又没有什么错。

江稚以为自己能混到下班,难得清闲,她又刚好困了,早点下班,也能早点回家补觉。

怀了孕后,就变得嗜睡。

江稚关掉电脑,望着办公室外的天空发了会儿呆。

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沈律言破天荒主动给她发了一次消息。

信息很简单。

只有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的一家知名会所。

好像是顾家的产业。

江稚无法避免想到了顾庭宣,说句实话沈律言这位发小好友长得确实也人模狗样。

但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律言那天晚上冷不丁杀到酒店里来,猝不及防。

顾庭宣其实也不喜欢她,好像将折腾她当成了乐趣。

他轻贱她,说着欣赏,却看不见尊重。

江稚回了个电话给他:“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律言那边有点吵,他好像换了个地方,喧嚣的声音逐渐远去,他说:“晚上八点,过来一趟。”

江稚不想去,又没资格拒绝他。

拿人手短,这个道理是不错的。

江稚抿了抿唇,问道:“是要去应酬吗?”

沈律言否认的很快:“不是。”

他声音平淡:“今晚他们要给江岁宁接风洗尘,你也来吧。”

可能是怕她会拘谨,会不舒服。

沈律言还很贴心的补充了句:“都是你见过的人。”

江稚和沈律言这段婚姻,知道的人虽然寥寥无几。

但是他身边那些朋友,还是很清楚的。

一帮二世祖里。

只有沈律言的婚姻是自己做主的。

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同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联姻。

江稚沉默半晌,“我能不去吗?”

沈律言那边也静了下来:“理由。”

江稚给不出理由,前几次已经用身体不舒服拒绝过不少事情。

沈律言让她去检查,还给她放了假。

这次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

迟疑了很久,江稚有点小心翼翼的问:“要喝酒吗?”

“你想喝酒喝,不想喝就不喝。”

江稚轻声嗯了一下,“好的。”

沈律言说:“穿得漂亮点。”

怕她忘记,最后又说:“记住不要叫我沈总。”

江稚捏紧手机,“那我…应该叫什么?”

沈律言想了想:“你可以叫我老公。”


江稚好不容易顺利签了合同,刘总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醉醺醺走在她身边。

“江小姐,我很欣赏你,以后有什么项目我都可以介绍给你。”

刘总走路都有些摇晃,他望着灯下的美人,心神荡漾。

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想要去亲她:“江小姐,你真漂亮。”

酒味混着烟味,江稚被恶心的想吐,她用力推开他。

刘总当成情趣,笑眯眯又贴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江小姐,一个人在北城打拼不容易,我能帮你不少。”

说完他又亲她的脸。

江稚冷冷别开脸,狠踩了他一脚。

刘总痛得龇牙咧嘴,当即恼羞成怒,“你别给脸不要脸!”

江稚冷笑了声,“刘总,我报警了。”

男人开口就是醉醺醺的气味,一点都不在乎:“我怕你?”

他又要冲上来,强行抱住她。

两人在走廊的争执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醉酒的男人力大如牛,沉得就像一座大山。

江稚又狠狠踩了他两脚,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拉开了男人,低声下气道着歉,“刘总,真是不好意思,”

江稚站在一旁,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再抬头却撞上了双熟悉的眼睛。

男人一言不发站在走廊尽头,西装革履,面色冷淡,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嘲似讽。

江稚被沈律言的眼神盯得心中一颤,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下意识撇开目光。

“啪——”的一声,男人漫不经心点了根烟,烟雾清寥,“过来。”

江稚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沈律言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嗤笑了声,“说说看,做了什么大生意?”

江稚喉咙发紧,一时片刻说不出话来。

沈律言大概是很不满的。

结婚的时候,婚前协议上的条件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允许她在外工作。

她低声否认,显得毫无说服力:“没有。”

沈律言骤然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来,毫无情绪的双眸盯着她:“没有什么?”

江稚无法解释,她只是想多赚点钱。

酒店的经理听闻沈总大驾光临,特意过来见了一面。

连声道歉,不知道江稚是他的夫人,才怠慢了她。

“周总今晚也在。”

“嗯。”

酒店是周珈年名下的产业。

论辈分沈律言要叫周珈年一声舅舅。

沈律言一直都很敬重他这位舅舅。

周珈年听说了这件事,有些不高兴,这种事传出去多少是不光彩的。

他对沈律言的妻子,不怎么了解,只见过一次。

周珈年身为长辈,随口问了句:“怎么把事情闹成这样?”

沈律言握着江稚的手,笑了笑:“舅舅,她年纪还小,有些调皮。”

周珈年见他有意维护江稚,便也没有再多说,淡淡嗯了声,“要让人送你们回去吗?”

沈律言说:“不用,我开了车。”

江稚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她试图挣脱,换来了更重的力道。

坐进车里,沈律言一个字都没说。

气压极大,像压在心上沉甸甸的石头。

回到家中,沈律言面无表情吐字:“下车。”

江稚顿了两秒,乖乖下了车。

客厅里亮着灯,管家已经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来触大少爷的霉头。

窗外下起了暴雪。

沈律言的脸色很阴沉,不见方才与人寒暄的笑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厉漠然盯着她。

“江秘书,你很缺钱吗?”

江稚想点头。

她很缺钱。

其实沈律言每个月给她的赡养费,和单独开的工资,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但是她就是有种古怪的自尊心,不想用自己“卖身”换来的钱给母亲治病。

她固执的想要在将来,把这些钱都还给他。

沈律言只知道她有个在医院里治病的母亲。

从来不曾调查过她的家世。

无非就是因为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其实只要他肯去查一查。

她和江岁宁的关系当真算不得什么秘密。

江稚抬起通红的眼睛,回答他:“我缺不缺钱,沈总难道不清楚?”

沈律言默了两秒,掐住她的下巴,似乎要看穿她的眼睛,“我亏待江秘书了吗?”

她的后背贴着落地窗。

单薄的布料挡不住冷冰冰的温度。

她被冷得一哆嗦。

眼睛里沁着潮湿的水光。

沈律言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无动于衷,他想到刚才她就是那样乖巧被刘国严那个老男人抱在怀里,更是火上心头。

沈律言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眼神冷淡,语气也很冷淡,“还是说,你就想当个婊.子?”


江稚对沈律言忽然发作的脾气,很是不解。

她偷偷跑去问管家,“今天家里有别人来过吗?”

“少夫人,没有别人来过。”

江稚就更奇怪,认真想了想,把他反复无常的脾气归类为间歇性的状态。

还好沈律言大部分时候都很平静。

江稚现在很嗜睡,没精神去猜沈律言的心思。

她上了楼,沾到枕头就睡。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江稚还没睡醒,缠着被子还在睡梦里。

沈律言望着餐桌上空着的座位,板着张冷漠的脸,“少夫人呢?”

“好像上楼后就没下来。”

“去叫她。”

沈夫人看不过他这张臭脸,“谁欠你了?在家里还摆着张冷脸。”

沈律言沉默,慢慢皱起了眉。

他不该被江稚的事情左右情绪。

沈律言站起来,“不用你们了,我上去叫她。”

沈夫人有点恨铁不成钢看着儿子,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不解风情的儿子?

不对,以前沈律言就很会哄江岁宁。

层出不穷的手段,叫人含羞带怯。

*

卧室漆黑,窗帘密不透光。

沈律言抬手开了灯,床上拱起了一个小团。

他看了一会儿,既没有出声,也没往前走。

她真小。

小小的一个。

好像稍不留神就能被人端走。

沈律言破天荒叫她起床,声音也不重,平淡舒缓。

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沈律言坐在床边,扯开她身上的被子,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知道她怕痒,刚准备动手却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肚子。

怀里的女人好像醒了,艰难睁开疲倦的眼皮。

沈律言看着她懵懵懂懂的表情,心情好了些,他忽然间问:“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江稚还不是很清醒,有些贪恋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衣服里,声音有点糯:“你不要吵我,我还是好困。”

沈律言怔了一瞬,看着使劲往自己怀里埋的女人。

竟然也没生气,只是有点好笑。

鬼使神差的,他摸了摸她的脸,“起床吃饭了。”

江稚当做没听见。

沈律言不惯着她,强行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拉着她去了客厅。

江稚本来不饿,闻到饭菜的香味就饿了。

连吃了两碗饭。

沈夫人很欣慰,她儿子就很挑食,如果人人都像阿稚这么好养活就好了。

沈律言忽的说了句:“难怪最近胖了。”

江稚放下筷子:“很明显吗?”

沈律言中肯道:“还好。”

没摸到她的肚子,他还真没怎么看出来。

江稚解释道:“冬天都会长胖。”

吃得多,需要热量来抵抗寒冷。

小两口在沈家的老宅住了不到两天,就又回了沈律言的别墅。

周末过得很快,隔天又是工作日。

江稚这个秘书,时而忙,时而清闲。

最近因为招标项目,整个部门也腾不出闲暇时间。

周一的下午。

刘总助将在医院的化验结果报告单拿到了总裁办公室。

沈律言扫了眼他递过来的文件袋,懒洋洋地问:“医生怎么说?”

刘总助进办公室之前就酝酿好了说辞:“是一些止血药物、黄铜体胶囊和叶酸。”

止血药物暂且搁置一旁。

毕竟有很多用处。

至于叶酸。

沈律言没有记错的话,是孕妇才需要吃的药物。

而黄铜体胶囊则是孕激素类制剂。

沈律言的拇指漫不经心敲了两下桌面,“刘助理,你确定吗?没有弄错。”

刘总助每年拿着高薪,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化验结果确实是止血药、黄铜体胶囊和叶酸。”

沈律言冷冷地:“你出去吧。”

刘总助迟疑了会儿,“沈总,有可能化验结果……”

男人耐心告罄,打断了他:“听不懂人话?出去。”

刘总助不敢再多嘴。

沈律言有些佩服江稚。

她竟然不知死活的、真的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江稚捏着手里的验孕棒,她盯着上面显示的两条杠看了好一会儿。

她坐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开始认真思索是哪一次中的招。

应该是上个月。

那段时间江稚跟着沈律言去北城出差,酒店套房里的避.孕.套已经被用光了。

刚泡完温泉,她的脑袋也晕晕乎乎。

直到被沈律言摁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清醒。

一夜浓情,第二天若无其事。

清早她睁开眼睛时,沈律言已经穿好了西服,在打领带。

临走前,他倒是有提醒过她:“记得去买避孕药。”

也不是江稚的记性不好。

而是她那几天确实太忙。

跟着沈律言做事,并不轻松。

他对待工作严格的近乎苛刻,从不会和她讲情分。

等江稚忙完工作想起来要去买避孕药吃,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来不及了。

后来她又侥幸的想,不会那么容易就怀孕。

江稚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将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镇定自若走出隔间,去洗手台用冷水拍了拍脸,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些。

洗完脸,江稚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稚刚回到办公室,新来的助理火急火燎抓着她,“江秘书,又有人来闹了。”

江稚嗯了声,早已习惯:“谁?”

助理指着被挡在门外,依然趾高气扬的女人,“还是那位宋小姐。”

传言是沈总前段时间交的女朋友。

保质期还没超过两个月,就被分了手。

宋小姐大概是不甘心,被甩了之后来公司闹了两回,都没见到沈总的面就被请了出去。

江稚揉了揉太阳穴,以前处理沈律言身边的桃花,她得心应手。

今天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她说:“我来处理。”

江稚踩着高跟鞋走到宋小姐的面前,她看着宋小姐的眼神是有些可怜的,也许这几分同情也是给她自己的。

爱上沈律言的下场都不太好。

图他的钱倒是能得偿所愿。

要他的真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律言对每任跟过他的女人都很大方,出手阔绰,并不小气。分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亏待。

这次善后,依然是江稚亲自办的。

送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和很可观的现金。

“宋小姐,沈总不在公司,你如果想找他,不妨直接联系他本人。”

宋云澜就是联系不上才跑来公司,谁舍得放弃沈律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年纪轻轻就是总裁,还是总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有前途,又长得帅,和他白睡也值得。

宋云澜只想牢牢抓住他,她也是真的爱上了他,当初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人,谁知道沈总对她也是那么无情。

“我就在这里等他。”

“你应该了解沈总的性格,他喜欢听话的,将他惹得不痛快,对你并没有好处。”江稚耐着性子:“而且恕我直言,分手的补偿已经很可观,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为了沈总闹得如此难看。”

宋云澜也怕惹恼沈律言,这个男人看着脾气好,温柔绅士,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冷漠的人。的确,让他生气确实划不来。

她咬了咬唇,“那我自己找他好了!”

江稚松了口气,让助理把人送到楼下。

秘书办的人议论纷纷。

程安忍不住在江稚身边吐槽,“我们沈总的桃花还是旺啊,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人能收服他。”

江稚也不知道。

程安又说:“不过就算成为总裁夫人也够心塞了,每天都要解决这么多扑上来的女人。”

这点江稚倒是很认同,当沈律言的妻子确实很心塞。

江稚和沈律言结婚也有大半年了。

很狗血的一次意外。

两人滚了床单。

运气也不太好。

沈律言的母亲恰好看见,她穿着他的衬衫从他的卧室里出来,误认为她是沈律言的女朋友。

沈律言的母亲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着急,当天就请江稚去沈家做客吃饭。

正好沈律言也受够了母亲的催婚,和千方百计安排的相亲。干脆就和她提出了结婚,没有任何感情前提下的契约婚姻。

她需要钱。

他的婚姻需要一个摆设。

两人就这样结了婚。

沈律言每个月会额外支付她一定的酬劳,还有她母亲在医院里的高额医药费。

而她只需要在沈律言的母亲面前,扮演好一个妻子,以及永远不要爱上他。

沈律言心里有人。

江稚早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她不太愿意去想,心脏总是会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她见证过沈律言最骄傲的年少时代、最恣意张扬的情感,全部都给了那个女孩。

“江秘书,沈总让你送杯咖啡到办公室。”

“好的。”

江稚去茶水间煮了杯黑咖啡,敲了门,端进他的办公室。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微卷,脸上没什么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稚放下咖啡,我怀孕了几个字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沈律言抬了下眉,黑漆漆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还有事?”

江稚把话咽了回去,“没有。”

她接着说:“我先出去了。”

沈律言淡淡嗯了声,没有接着多问。

晚上回了家。

江稚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后半夜,沈律言进了卧室,身上带了点寂寥的烟味,淡淡的,不是很浓。

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衬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头发擦的半干,从浴室出来,顺势捞住了她的腰肢,修长漂亮的拇指压在她的后背,指尖暧昧往上钻。

他低头去亲她。

她逃不开男人浓烈的气息。

江稚忽然间用力推开了他,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沈先生,我今晚不想做。”

沈律言慢慢敛起嘴角的弧度,若有所思看着她,“你生气了?”

江稚摇头:“没有,我身体不舒服。”

她也看不出来沈律言信没信。

但是她确定,沈律言今晚不会再碰她。

沈律言从来不屑于强迫任何人。

他喜欢你情我愿的交易。

沈律言盯着她看了会儿,漫不经心:“因为宋云澜?”

江稚没说话,可能怀孕后脾气真的会变差,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演戏都没耐心演。

沈律言没打算和她解释,他和宋云澜,没什么关系。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表面倒是看不出来,他抿唇,“你早点睡。”

江稚捏紧被子,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他:“我昨晚做梦我怀孕了,你说我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沈律言停下来,转身看向她,眼神淡漠:“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结婚协议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淡:“你放心,我们不会有孩子。”

江稚点点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明白的。”

她明白。

对沈律言来说。

万事都好商量,也什么都可以谈。

就是不要和他谈感情。


江稚能明白他言语中的心照不宣。

不提爱字。

是沈律言给她的忠告。

也是她和她之间应该有了默契。

江稚感觉自己现在已经修炼成一个能够很好掩饰情绪的演员,哪怕整个心脏扎满了玻璃碎片,被滚烫炙热的血液溅得一阵刺痛,表面上看起来还像个没事人。

她强迫自己对他笑,绝不让他看见丁点伤心难过。

她说:“我开个玩笑。”

江稚松开了手,“沈先生不想听,以后我就不说了。”

沈律言说不上来她今晚哪里不对,若有所思盯着她过于娇媚的笑看了会儿,开口问:“你今晚心情很好?”

笑得这么开心。

就是有点假。

沈律言不喜欢她脸上虚假的笑容,挤出来的笑总是非常的僵硬。

“还好。”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还好的样子。”

“哦。可能因为我比较喜欢和设计有关的事情。”

沈律言隐约记起来她先前在外面接的工作和设计有关。

不过一个是居家设计,一个是珠宝设计。

怎么也打不到关系。

沈律言还记得刚开始认识江稚的时候,她还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

每天辛辛苦苦的奔波在去各大公司面试的路上,有点憔悴,但充满了干劲。

像石头缝里蓬勃生长的那根铜钱草。

迎着风摇曳,看起来无比脆弱,一折就断,但是却比想象中顽固坚强。

“珠宝设计和家居设计是一个专业吗?”沈律言笑吟吟问起来。

“确实不一样,但我们居家设计师就不能喜欢珠宝吗?”江稚说:“大部分女人对珠宝都没什么抵抗力。”

沈律言平时没看出来她对珠宝有多少兴趣,他母亲很喜欢江稚。

甚至有时候都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

从刚订婚开始,就给她送了不少传家之宝。

江稚全都交给了他,让他等到两人离婚的时候,再悉数还给他的母亲。

毫无留恋。

“老实说,没想到。”

“不过我不喜欢江岁宁设计的款式。”江稚没憋住,本来不想开这个口,说完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这是我的主观审美,希望沈先生不要介意。”

沈律言说:“既然知道我介意,下次就不要当着我的面说。”

江稚气得胸闷,懒得再和他说话。

她随便扯了个借口:“我累了,想先回家休息。”

沈律言偏偏不肯放她走,“急什么?等会儿。”

江稚抬头,面无表情看向他,也学会了道德绑架他:“你能不能顾忌下我刚做完手术?”

他对病人,没那么苛刻。

江稚感觉她做完手术,躺在床上休息那些天,是沈律言对她耐心最好的时候。

可是江稚没想到沈律言竟然一点都不吃这套了。

男人挑起眉梢,说话有点刻薄,但是又犀利的让人无法反驳:“一个半月也算刚刚?”

江稚如鲠在喉,被气得半死。

吵又吵不过他。

沈律言已经冷下了脸,攥着她的手还是紧紧捏着没有放,她的手指被咯得很疼,还没来得及叫疼,接着就听见他说:“不会再过去个十年八年,江秘书还要我顾忌你刚做完手术的身体吧?”

沈律言就是有能张口把人气死的本事。

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轻易变成了会杀人的刀子。

一刀刀往肉上割。

江稚听见这句话就不受控制想到他得知她怀孕不久后说的那些话——

不想要十几二十年后还有纠缠。

江稚强装若无其事:“如果到时候沈先生还吃这套,我也不介意故技重施。”

沈律言掀了掀唇:“十年八年后,江秘书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江稚心尖蓦得一痛,她晃了下神:“是啊。”

她想到了宋云澜,前不久还来公司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已经没了消息。

她和宋云澜没什么不同,甚至她还不如宋云澜。

盛西周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旁。

他和沈律言的关系很好,两个人自小就认识。

盛西周眼神冰冷打量着沈律言怀里的人,过了一会儿,淡定移开目光,装作不认得她,“岁宁呢?”

沈律言说:“我不知道。”

盛西周喜欢江岁宁这件事从来没藏过,于他而言这件事没什么好遮遮掩掩。

喜欢就是喜欢。

即便以前沈律言是她的男朋友,他依然毫不收敛。

盛西周问:“她没来找你?”

沈律言很冷淡:“腿长在她身上,又不归我管。”

盛西周点了根烟,冷冰冰的烟雾熏得江稚难受,她下意识偏过了脸。

盛西周知道江稚和沈律言的婚姻是怎么回事,他掐灭了烟,也不知江稚这个动作是怎么惹到了他,五官格外精致漂亮的男人缓缓勾起唇角,看着沈律言随口问:“你还留着这个婊.子?”

江稚现在对盛西周只有恐惧。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盛西周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在乎。

他只喜欢江岁宁。

江稚记忆里那个男孩,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南城的雨,洗不干净他身上的戾气。

他是一个情感有缺陷的人。

他是一个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和外界的人交流的病患。

但那时候他很乖巧。

沉默寡言,但是足够善良。

江稚好像猜到了盛西周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江岁宁。

一个病人,找到了治好了他的良药。

他将在南城的那段记忆,全都忘了。

江稚曾经以为她和盛西周算半个朋友。

但他貌似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在南城的日子。

绝口不提,只当没有。

沈律言撩起眼皮:“你有病?”

盛西周平时的话并不多,他目不转睛盯着江稚的脸,“沈律言,你真睡出感情了?”


回想往事,几乎没有一件能让她开心的。

唯一能得以喘息的岁月,大概别人无忧无虑的十六七岁。

最青春年少的盛夏。

除了母亲的医药费,她没什么别的难过的事情。

每天偷偷的观察着她喜欢的人。

江稚在公司楼下的休息椅上坐了很久,她真的太累了。

她无聊的看着来往的行人,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工作党。

对面公园有小孩子在喂鸽子,还有大学生在兼职卖花。

江稚盯着她们手里的玫瑰花发着呆。

沈家的后院种满了玫瑰。

却没有一朵是属于她的。

江稚疲倦的站起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的大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面,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她走到卖花的大学生面前,伸出手来:“卖我一朵吧。”

最近既不是情人节,也不是圣诞节。

卖花的生意并不好做。

她们今天还没卖出去一朵,难得遇见主动要买花的顾客。

“姐姐,十块钱一朵,你给我十块,我给你两朵好了。”

“不用,我只要一朵,谢谢。”

江稚从钱包里翻出现金,递给了她。

接过玫瑰,根茎上的刺还有些扎手。

江稚好像感觉不到疼,她攥着手里的玫瑰,吹着冷风。

忽然间觉得没有人喜欢也挺好的。

不被人爱着,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玫瑰。

*

江稚买完玫瑰,打电话给于安安,叫她出来吃饭。

于安安现在是家里最清闲的咸鱼,每天除了逛街就没有别的事情做。

她急匆匆赶到江稚给她发的定位。

江稚已经点好了菜,给于安安要了瓶红酒,只不过她自己喝的还是白开水。

于安安一眼就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江稚灌了一大口温水,面无表情,她说:“我今天莫名其妙被沈律言给骂了。”

于安安深表同情,有沈律言那样的上司,工作简直是地狱难度。

没有人能受得了沈律言。

“他凭什么骂你!?”

“是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江稚没喝酒,但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醉了,“他是不是又在江岁宁那里吃了瘪,就拿我撒气?我是他的出气筒吗?”

于安安坚定站在她这边:“我支持你辞职。”

江稚一下子泄了气,“可是沈律言会给我发工资,好多好多钱。”

她掰着手指头算,“真的好多。”

一个去别的公司,绝对赚不到的数目。

于安安气鼓鼓的说:“就算这样,他也不能骂你。”

江稚长长吐了口气,表情严肃,“他心情不好。”

她接着说:“所以我决定要让他的心情变得更不好。”

于安安眨了眨眼:“阿稚,你要做什么?”

江稚说:“我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孩子也有她的一份。

而且还长在她的肚子里。

她既不是丁克,也不是未婚先孕。

为什么不能要?

当然,江稚也没有完全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于安安有些惊讶,“昨天你不是还说要告诉他吗?今天怎么就变卦了?”

江稚一脸认真望着她说:“孕妇都是很善变的。”

对视了不到三秒,江稚就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怕现在告诉他,明天你就能看见我的尸体了。”

“……”

江稚和于安安吃完晚饭又去清吧里坐了坐。

等到夜深,江稚才姗姗来迟般回了家。

站在院子里,能够看得见,卧室里的灯是亮着的。

江稚以为沈律言今晚没回来,她不慌不忙上了楼。

推开房门,男人静静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指腹似乎压着几页纸。

江稚早就困了,脑子有点糊涂。

花了几秒钟,望着他手里压着的那几页纸张。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沈律言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她之前在医院做的B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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