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若正打算喝口果汁润喉,闻言,噗的一声,刚进嘴里的石榴汁,一滴不剩都被喷到对面男人的身上。
男人表情不变,高级灰的手工西服洇出一片深褐色污迹,内衬的白色衬衫亦未能幸免。
她连忙抬手,举在额边示意抱歉。
这是她今年的第22场相亲,好不容易遇上个优质的,怕是要被自己喷走。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
“若若?你那边怎么了?”
“没事。”
“姐妹,你这也太狠了吧,不要命了?”她圈住唇,小声说,“那是盛冕,他看起来就很行,我怕你连一个回合都顶不住。”
“可我都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了,还是真空。”温祢快哭了,“他竟然还在讲童话故事!”
这是什么癖好?
像温祢这样的美人,连她一个女的,想到那画面,都要忍不住,盛冕这还是男人?!
“他……是不是不行?”
唐西若神色凝重,音量提高了些,“宝贝,男人不行,那是要倒大霉的。”
“放心,我马上让人去弄,分量管足。这他要还能忍,你就把他踹了。”
“宝贝,相信我,xing福很重要。”
温祢:“……好。”
踹是不可能踹的。
盛冕行不行也不重要,只要他碰了她,他不负责都不行。
挂完电话,唐西若才想起她把对面的的男人晾在那儿好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贺先生,衣服的干洗费我会打到你账上。”
贺景修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了扶金丝镜框,“唐小姐,我不缺干洗费,亦不缺衣服。”
微沉的嗓音从容温润,听起来特别舒服。
“我看过你提出的条件,我没有任何问题。”
贺景修摆出一叠文件在桌面,“这里是我的健康报告,我名下的资产和存款,以及依照你要求拟定的婚前协议,你看一下。”
唐西若将信将疑,拿起那份协议。
什么东西?该不会揣着他口袋里那三瓜两枣,就想来嚯嚯她唐家的钱吧?
然而,却在她看清文件上的条款时,黑白分明的瞳孔倏地轻微颤动。
“领证后我会将我名下所有公司的股权转到你名下,我们的孩子跟你姓,唐家的产业,我不会沾边。我不干涉你婚内自由,你能随时终止这场婚姻,日后离婚,无论过错方是谁,我都自愿净身出户。”贺景修说。
这是不仅白送她一个孩子,还附赠一个为她打一辈子工的孩子爸?
“贺先生,我坚信,所有交易只有互利共赢才能保持长远合作。你把身家财产都给了我,你可就是穷光蛋了,你不怕吗?在商言商,这场婚姻,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贺景修容色浅淡,“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需要一个能随时和我结婚的女人。”
这算什么条件?
以贺景修这样有颜有才的新贵精英,在他们这种豪门圈子里其实吃香得很。
毕竟联姻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豪门来说,可有可无,他们不缺钱权,不需要通过联姻牢固家族或提升阶层,他们本就站在盛世的肩膀睥睨世界。相比之下,个人卓越的能力在他们眼中更弥足珍贵。
“所以,唐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先将结婚证领了。”
“你觉得明天怎样?”
明天?
这也忒急了。
唐西若杏眸半眯,这男人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又或许……她要被同妻?
贺景修似看穿她的心思,弯起唇,“唐小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我都是个正常的男人,请你放心,成为贺太太,你会幸福。”
唐西若现在对“幸福”两字有应激,下意识就想起盛冕,眼神缓缓滑向下。
贺景修这是在暗示她,他其实很行?
……
盛冕从温家离开后,直接回了云澜。
此时,米粒在它的专属房间里睡得四脚朝天。
二楼主卧没开灯。
忽而,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瞬,漆黑的房间里映出一丝亮光,数秒后,光线再次被黑暗吞噬。
浴室传来响动,随着门扇移动,浴室里橘黄的射灯入侵,房间里的轮廓逐渐突显。
盛冕来到床边,身上的灰色连帽卫衣仍带着水汽,黑发上滚着水珠。
他抓过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是林深的信息,从温家离开后,他曾给林深发过信息。
林深:打听过了,是曹永正的剧组借了戏剧学院的教室试镜,听说试镜角色是个女配,阵仗弄挺大的,连江羡白都来了。曹永正这个老狐狸,宣传属实有一手,这么一折腾,热度也有了,免费为新剧造势。
她果然见过了江羡白。
怪不得今天下午坐在戏剧学院门口哭鼻子,像朵萎靡的玫瑰。
可是……
江羡白难道就没发现半点异常?
还有她今晚的样子,看起来压根没想起江羡白才是她的暗恋成真。
她还想着和止羡解约……
这是分手了?
所以她忘了江羡白,是因为潜意识里逃避让她难过的事情?
手机屏幕清冷的光线映着黑眸,底色浓郁。
是又如何,只要想起一切,她眼里只能看见江羡白。
小瞎子!
他敲出根烟咬在嘴里,猩红的火舌舔过顶端,青雾缭起。
时间忽然凝住,只有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在房内蔓延,片刻后,修长的手指重新解锁屏幕。
很快,听筒里传出娇媚婉转的女声:“盛少,你终于想起人家了。”
“苏莱,我这边有个本子,年代正剧,由川和影视操刀,女一号。”
盛冕视线移向窗外,墨蓝幕布下,钢铁森林栉比林立,万家灯火沿着长滩两岸绵延脚下。
云澜三十二层的视野,自是壮阔辽远。
同一片夜景。
二十三层落地窗前,窗帘自动向两旁打开。
江羡白刚从酒局上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他抬手松开衬衫顶端的纽扣,扯下领带,随手扔到一旁的懒人沙发上。
她要是在这儿的话,一定会窝在这里等他,听见开门声就会立刻扑到他怀里,要是发现他喝了酒,她还会默默给他泡蜂蜜水。
大约是酒精的缘故。
他突然特别想她。
手机还被他握在手里,从进电梯起,屏幕始终亮着,现在仍维持着刚才的界面。
那是微信的聊天界面,他与温祢的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她出事前那个凌晨。
她说,分手。
他说,别闹。
这算是他们之间冷战最久的一次。
她在等他低头。
“女孩子嘛,总是娇气些,哄哄就好了。”
娇气?
温家的小公主自然是娇气的。
那就哄哄吧。
温祢,我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