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我每天被霍大夫关在房里换血治病。
虽然身体损耗大,时常晕厥,但心情却很愉悦。
霍大夫不止一次想帮我看看脑子。
但今天愉悦的心情带了点瑕疵。
我爹突然让人捎来家书,说是因为粮草的事,顾成峰把状都告到他那里了。
我云淡风轻,让金顺照搬我的话,启程去给我爹当面解释。
“朝廷赋税不就是为了解决军营那些事吗?
本来我们叶家就是为了人情相送,他收了多少好处才把二弟给安排进营里当个上士,再送难道就能当上副将不成?
再说了,我把家里的余钱都拿去买地建楼了,郊外连通藩国处往来商户不绝,这是为京城招揽外商的好事,是为君分忧抚恤民生的义举,他要是拎不清,大可去陛下跟前告我,跑你面前要钱当儿子是怎么回事,也不见他孝敬过你啊?”
金顺不敢打断,瞠目结舌地说:“少爷,霍大夫不会是换血没换成,帮你换了魂吧?”
“滚。”
我想踹他,奈何脚抽筋,龇牙咧嘴倒下,听到脚步声又强撑着坐起。
又一个来质问我的。
我算是知道这对狗男女怎么这么般配了,简直无耻的如出一辙。
沈若汐满脸愁容坐我身边,双眼蓄泪,温温和和又委委屈屈的。
“沐安,将军府素日与我们沈家交好,如今我嫁了你,你就做这样的决定,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说着说着,她还靠我身上了。
我一个病弱无助的人,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撒娇。
我狂咳,把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果然,沈若汐迅速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你不要忧心,我这也是想为你多做打算。”
“为我?”
沈若汐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省去粮草这笔,把钱投了商机,以后我就是走了,也能留一大笔家产给你,解你后顾无忧。”
“沐安,你不必这样,我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动辄和娘家索要,你若如此作为,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你……”沈若汐见我如此为她做足了打算,表现出更加的悲痛来。
“沐安,霍大夫都进府了,你必然会好转的,别说晦气的话。”
她的芊芊玉手握紧了我的,接着含羞带怯的,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听你的,那沐安你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
说着,她佯装热地用手勾了勾衣襟,松散处露出锁骨。
“好,我听夫人的。”
见我这次应的爽快,沈若汐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拉拢她的衣襟,再次吩咐金顺赶紧出发。
“对了金顺,既然爹娘和少夫人都在意这件事,也怪我决断的仓促没有提前知会,为聊表歉意,金顺你替我去怡红阁挑选些艺女送去,当厨娘也好浣妇也罢,能嘘寒问暖也能诗词歌赋,也算随军慰问了。
你再把永宁叫回来,他可还没见过他的亲嫂嫂呢!”
前世那个爱死自己情郎,在我死后还想把家产转出去的女人,这下终于收回了手。
沈若汐一脸端庄地站起身,一副为我着想的姿态,给我建议:“既然沐安你有心赔罪,总不能不亲自出面,这样怕将军那边会觉得没有诚心,再次迁怒。”
我假模假样地沉思,“可我这身子实在……我是你妻,定当为你分担一二,就让我前去赔礼,这样也能顺路去拜见我爹,也能见见永宁,不用他太过奔波。”
“还是若汐你想的周全,交给你去办,我放心。”
沈若汐不动声色地扶我躺下,嘱咐我几句才略带不舍地走了。
金顺关上门,折回来说沈若汐走远后连步伐都轻盈了起来。
能想象她是如何的相思急切。
金顺不理解我和沈若汐的相处方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少爷你虽珍视夫人,但怎么能忍受这样分房的痛苦,现在还答应让她出府去?”
“爱,是自由。”
“……”沈若汐这一走也得好几天。
我的贞洁保住了,也总算给这对奸夫淫妇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果然,沈若汐除了爱她自己,最爱的就是顾成峰了。
成亲前,她甚至大方说过可以让我纳妾。
而眼下,我不过是送几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过去,她都着急成这样。
即便小时候那仅有的一面之缘,让我救了沈若汐,自此寒疾缠身。
她也不曾感恩,相反还恩将仇报。
我后悔了,后悔同是稚儿,寒冬腊月在寺内祈福,在她即将溺进小池里时,跳进水中救她。
后悔自那之后,这个女人一直让自己心里牵心动念,浪费时间。
“金顺啊,还有一件事你得去做。
永宁自小耿直,一定要让他好好看看这营里的风情,让他死了跟着顾成峰效力的心,趁早转去分营,才能不被压制,早早立功。”
沈若汐嫁我,顾成峰心里有了疙瘩,必然不会重用永宁。
这样也好,我的弟弟心思干净,要远远避开这些祸害,有朝一日才能取代顾成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