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只拉开白布的一点，露出我的脸。
程予舒震惊：“这是陆柏川？”
我的脸已经消瘦得只剩骨头，失血过多，皮肤近乎透明，连头发也稀疏得不成样子。
活脱脱像是个年入半百的老人。
程天乐直接被吓哭，躲在程予舒身后。
许妍冷笑：“这就受不住了？
你们要是看到老师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取出心脏的样子，一定每晚都睡不着吧。”
“什么开膛破肚？”
程予舒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许妍指了指观察室的人，一字一句道：“他的心脏，是老师捐赠的。”
“你们是老师的亲人，却连老师生病了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你们根本不配老师的爱！”
许妍泪如雨下。
程予舒颤颤巍巍地来到我的尸体面前，我看她想要拉开拉链确认，却一副没有勇气的模样。
最终她还是拉开了，我下意识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却直直穿透她的身体。
那副恐怖的样子还是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程予舒倒吸一口凉气，腿软跌坐在地上，程天乐还想看，被王助理拽住。
我的样子实在太惨了。
在场人都不忍直视。
人群最后还是在院长来后，散去了。
……有人说许妍重情重义。
她以学生名义，为我举办葬礼。
其实我遇到的每个人都很好。
他们在朋友圈为我发悼念词。
那些曾经受我大小手术的病人和家属看到，竟然都来了。
墓园被排得水泄不通。
我就站在旁边。
无数人为我掉眼泪。
墓园外，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了很久。
我知道那是程予舒。
她下车，还没走几步，电话响了。
“喂？
佑尘？”
“予舒，我感觉心脏不太舒服，你能来陪陪我吗？”
“我……”程予舒脸上闪过了纠结。
末了她还是进了轿车。
缓缓驶出了墓园。
我跟了过去。
我还是担心。
林佑尘可是带着目的接近的程予舒。
还有天乐。
其实我看到她晚上偷偷抱着我送的玩具熊掉眼泪。
她骂我。
“坏爸爸，说话不算数。”
白天，她又会变成那个娇蛮的小孩。
好似压根不在乎我。
她一有空就跑来林佑尘的病房，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睡着了，还会呢喃几句：“我想听大老虎的故事……”林佑尘就问程予舒，“天乐说得什么大老虎的故事啊？”
程予舒从门口进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她爸爸以前编出来哄她睡觉的。”
林佑尘眼神闪烁：“这样啊，那我也编一个新的故事，哄天乐睡觉好了。”
程予舒摸了摸程天乐的头发，淡淡道：“不用了，她也过了听故事的年纪了，不用惯着她。”
林佑尘情绪一下就低落了起来。
“是不是今天我喊你回来太麻烦你了，你应该很忙吧。”
程予舒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往马上就会安慰林佑尘。
但现在她沉默了。
“是的，我确实有点忙。”
林佑尘脸色僵硬了下，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予舒，我心疼你，等我好一点，就去给你帮忙好不好？”
林佑尘又给她削了个苹果，极尽讨好的模样。
彻底卸下了程予舒的心防。
靠在他怀里心房的位置，轻轻闭上眼。
那颗，属于我的心脏，在林佑尘的身体跳动着。
“我好累，你来帮我吧。”
“好。”
在程予舒看不见的地方。
林佑尘笑起来的样子，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