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书妍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香草喊了会儿,也哭了会儿,然后把眼泪一抹,打来凉水,取来洗脸巾,不停的交替,不停的擦拭。温时宁的哭声像迷路的猫儿一样,听得她心都碎了。“小姐,你别难过,等你嫁到傅家就好了。”“傅家二公子确实是顶顶好的男儿,他一定会待你好的……”香草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听见,但她想,人要活着,就得有盼头。傅家二公子就是她们的盼头。快天亮时,温时宁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婆子来时,听闻香草说起昨晚的事,非但没有半分愧疚或是后怕,而是不屑地嗤了声。“这府上就是进了只老鼠,府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不是叫不答应,是咱们的主子不值得而已。”香草瞥见温时宁的身影,急的想去捂婆子的嘴。婆子推开她,声音更大:“许是夫人的猫昨个儿走丟了,府兵们都找去了吧。”温时宁没什么表情地...
《结局+番外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精彩片段
香草喊了会儿,也哭了会儿,然后把眼泪一抹,打来凉水,取来洗脸巾,不停的交替,不停的擦拭。
温时宁的哭声像迷路的猫儿一样,听得她心都碎了。
“小姐,你别难过,等你嫁到傅家就好了。”
“傅家二公子确实是顶顶好的男儿,他一定会待你好的……”
香草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听见,但她想,人要活着,就得有盼头。
傅家二公子就是她们的盼头。
快天亮时,温时宁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婆子来时,听闻香草说起昨晚的事,非但没有半分愧疚或是后怕,而是不屑地嗤了声。
“这府上就是进了只老鼠,府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不是叫不答应,是咱们的主子不值得而已。”
香草瞥见温时宁的身影,急的想去捂婆子的嘴。
婆子推开她,声音更大:“许是夫人的猫昨个儿走丟了,府兵们都找去了吧。”
温时宁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进了屋。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她虽比不上那只猫儿得到万千宠爱,但她有奶娘,有阿姐,有楚砚……她也是有人牵挂惦记的人。
刚用早膳,林嬷嬷领着几名丫鬟来了偏院。
见温时宁脸色更加惨白难看,红肿倒是消了些,但手指印还是十分明显。
林嬷嬷拧了眉,吩咐丫鬟们多上点粉。
温时宁像个木偶一样任她们摆弄。
反正也没得选,她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弄不好还会连累香草。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丫鬟们终于将她收拾妥当,但林嬷嬷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香草更是欲言又止,看着她家小姐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无非就是衣裳不合身,妆容和发饰都不合适。
她身形单薄,撑不起样式繁琐又太过艳丽隆重的华服锦衣。
那样厚的粉,那样浓的妆,更不适合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头上的珠钗,显贵的发髻,仿佛将她整个人压的又矮又小……像戏台子上滑稽的丑角儿。
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前院已经派人来催,林嬷嬷没办法,只得将温时宁带了出去。
傅家今日来人不少。
傅问舟,老夫人,傅晏修夫妻,以及未出阁的傅晚儿,还有几位旁支的宗亲代表。
作为一家之主,温庆宗八面玲珑,尽可能的维持着场面。
温子羡也打起精神来帮腔,时不时的想和傅问舟说上话。
可傅家人始终没个好脸色,也就傅晏修勉强应付着。
温书妍站在温夫人身边,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傅问舟,心情复杂极了。
既希望今天能顺顺利利的谈拢,又希望傅家能拂袖而去,严辞拒绝。
她甚至想,若傅问舟说非她不娶,若他放下身段来哄她求她,也许……
不不不,没有也许。
二皇子如日中天,若将来……那她怎么着也是个妃。
为妃和寡妇,并不难选。
温书妍背脊又挺直了些,再不去看傅问舟。
又等了片刻,林嬷嬷领着温时宁终于出现在视线内。
那样一副滑稽又丑陋的模样,别说傅家人了,就是温家人也个个吃惊。
温庆宗心里大失所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夫人。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还不如随便从外面买个丫鬟来替代的好。
丈夫这一眼,仿佛从温夫人心口挖走一块肉。
这就是她差点付出性命生下来的……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她。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时宁,还不快见过长辈们。”
温时宁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只觉得那一双双的眼睛,像烙铁一样印在她身上。
她不认识人,自然也不懂得叫,只木讷地行了个晚辈礼。
在场众人,无一不蹙眉。
温书妍心里窝火,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得意。
她忍不住去看傅问舟,想从他脸上看到嫌弃,愤怒,以及不甘。
就在她目光望过去时,傅问舟突然开口。
“可否让我与温大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傅家人诧异地看着他。
温时宁也下意识朝他看去。
男子坐在轮椅上,刚入秋而已,腿上已经盖着薄毯,脸色也极差,苍白憔悴,眼窝深陷,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眉如远山,鼻梁高挺,目若朗星,气度从容。
最重要的是,他眼神是温柔的,善意的,有种悲天悯地的慈悲。
想来,他就是傅家二公子吧。
温时宁心里竟也生出一些怜悯来……他确实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好可惜,他似乎也被命运给捉弄了。
温庆宗这时开口道:“院里景色不错,时宁,你领二公子去转转,子羡你也去。”
温夫人则是招呼大家吃茶,恨不得这茶能让所有人忘却刚才的一幕,忘却她究竟生了个什么不能入眼的东西!
温子羡自是乐意推傅问舟的,趁机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问舟哥,你若瞧不上她,拒了便是……长姐也是无奈,心里许是盼着你能坚持的。”
傅问舟眉头微微地皱了皱,“长姐?”
温子羡轻咳了声:“叫习惯了……应该是二姐。”
温时宁没得选,默默跟着他们。
香草想跟又被婆子拉住,焦急的跺脚,不停朝她打手势。
意思是小姐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温时宁只觉苦涩。
这种事,哪里是她努力就可以的……况且,她拿什么努力?
到了庭院里,傅问舟让温子羡停下来。
“你也回避吧,我想单独同你长姐说几句话。”
温子羡有些受伤。
自两家在亲事上有了分歧后,傅问舟对他就疏远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决定不了什么。
与温时宁擦肩而过时,温子羡压低了声音。
“你若是个有廉耻的,就别让二公子为难。”
温时宁只当没听见。
奶娘说,若听到不想听的话,就当是狗叫,无需计较。
她走过去,乖乖地站着,也不敢看人。
傅问舟打量她片刻,开口问:“你真的及笄了吗?”
看着真的好小,和晚儿差不多。
温时宁老老实实说:“我只知,我比嫡妹大三天。”
还是香草说的。
“你不知自己的生辰?”
“是。”
温时宁解释说:“庄子上看守我的婆子们从不许我提,她们说,我的生辰是灾难日,不必记得。”
温夫人惊得捂住嘴巴。
“老天!这,这都是怎么弄的?谁弄的?”
温书妍再也忍不住,趴在温夫人膝盖上,失声痛哭。
“母亲,还能是谁……安王他,他就是个疯子!”
整整三天,他变着花样的折磨她。
好几次晕过去她都不想再醒来。
温夫人骇然:“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下嫁给普通人家,宁做寒门妻,也不去做那高门妾。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温夫人很快冷静下来,“安王是只对你如此,还是对别人也如此?”
温书妍只摇头。
整三天,她连床都下不了,如何得知这些?
温夫人仔细给她上着药,安慰说:“男人在那方面多少都有些癖好,只是这种事大部分人都羞于启齿而已。”
出嫁前,其实请婆子来专门教过。
但总不能把人往死里弄吧。
一想到安王那张狰狞的脸,温书妍就直发抖。
温夫人的手也跟着抖,“妍儿,你可悔?”
温书妍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眼神逐渐清洌。
“我不悔!”
温夫人轻抚她的脸,心疼极了,出口的话却近乎残忍。
“你要知,事到如今,悔也无用。就算安王府是个火坑,你已经跳了进去,便只一条路可走。”
温书妍怔怔看着她,“母亲……”
温夫人一个字一个字道:“凤凰涅槃前,都要经历烈火的煎熬,熬过了便是新生。”
“女人在男人眼里本就轻贱,区区妾室,可有可无。但若你对他有利,能知他所想,助他所愿,他也能甘愿让你轻贱。”
温书妍眼眸颤动,“女儿也想,可,谈何容易。”
温夫人嘴角上扬,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世间女子,哪一个容易。”
想当年,她九死一生生下个祸害,若不是有天家的关系,她早和那祸害一起被处死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也是从那天起,她的目标变得简单,守住主母之位,动摇者死!
唯独那个祸害……
明知她活着,就是她一生的耻辱,可还是留到现在。
结果呢?
忘恩负义的白眼狠!
温夫人眼里渐渐迸裂出狠戾的冷意。
“你只管大胆去做,为娘和温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后院那些个贱子贱女,若是布局的好,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即便生下灾星,她也是富贵命。
更要让那祸害知道,出了温家的门,往后便是望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
温时宁当天就央着傅问舟教她认字画画。
傅问舟早前本就答应过,便先带她去库房挑了喜欢的笔墨纸砚。
还在自己院子里,给她设了个书房。
温时宁可太高兴了,回到房里,拉着香草就开始转圈圈。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自己的书房,能读书认字。香草,你说的对,往后的日子是有盼头的。”
香草替主子高兴,但毕竟年岁稍大一些,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想的自然也要多些。
“若是小姐能替二爷生个孩子就更好了。”
有了子嗣,在侯府才谈得上立足。
温时宁对圆房还没有太多的概念,但也知道是要睡在一起的。
二爷如今和她分开睡,是想保住她的清白,是为她以后着想。
“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温时宁肯定地说。
反正她是愿意替二爷生孩子的。
香草只能一声叹息。
主子单纯,二爷又那样……岂是想生就能生的。
次日,温时宁起的很早,先去花园巡逻一圈拾整过的花草,便去书房乖乖等着。
老夫人注视着她,“他们待你,当真那般苛刻吗?”
温时宁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我觉得,她说后悔没有溺死我那话是真心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老夫人无法想象,但她打听到的也确实是那样。
旁人也就算了,亲娘怎做得出来?
同为别人的亲娘,老夫人不由得也生了怜悯之心。
“也罢,反正两家也就这样了,也没指望过以后还能有什么来往。只要你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侯府亏待不了你。”
“时宁知晓的。”
温时宁欲言又止。
“不知二爷是如何受的伤?当真无解了吗?”
老夫人面色一沉,她忙又道:“二爷待我恩重义深,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入手。”
她在院子里忙活花草,又去厨房学做吃食的事,老夫人是知道的。
念着她确实是一片真心,老夫人微叹了声。
“他中的是蛮毒,也不是说无解,只是许多药引只北蛮才生长,这些年,派了许多人出去寻,可银子花了不少,寻来的药引子微乎其微。”
温时宁问:“那为何不去北蛮寻?”
老夫人说:“且不说两国敌对,路途遥远,许多药引又需要活的,等送来早已失了效。总之……该想的法子都想了,问舟自己也失了信心,让我们别再费心,可你说,我们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
老夫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温时宁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眸认真地说:“一定还有办法的,母亲不知,我可会种花了,种药材应该也差不多。总之,我会尽力去试,且我相信,二爷那样好的人,老天爷是会庇佑他的。”
老夫人心口微微震动。
已经许久没人这么对她说了。
起初,全府上下都坚信傅问舟一定会好起来。
寻药问医,花银子都很积极。
可一年,两年,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却一点希望也看不到。
而侯府已经动到根基。
原本倚仗着他们的旁支,也都借着各种理由分了出去。
最后就连儿子儿媳也明里暗里地让她接受,放弃。
加之傅问舟自己也失了信心,老夫人时常有种孤立无援的悲伤。
现在终于有人和她站在一起,说要想办法,说绝不会放弃……
老夫人眼里涌上泪水,摸了摸温时宁尚还稚嫩的脸,连声说好。
“时宁,你是没见过问舟他意气风发的时候,若是见过,便知如今的他,从云端低落尘埃,能维持到今日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世间也多是薄情之人,想我儿,骁勇善战,若不是那二皇子非要去立军功落入北蛮人的手,我儿岂会为了救他直闯敌营……”
“如今我儿成了这般模样,二皇子非但不感恩,还要夺他姻缘,让他成为京城笑柄。那温书妍也是个没有心的,出事后,问舟三番五次要退婚,她非要装深情坚持不退,临到头,她一句要另嫁,又将我儿置入两难之地。”
温时宁不知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渊源,心疼又气恼。
“他们简直可恶,可恨!”
早知道她就不让着温书妍了,就该好好打上一架,打得她满地找牙!
老夫人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失笑。
“换了你来,老实说我心里是芥蒂的,可又想着许是老天爷另有安排……时宁,我不是真的在乎你的出身,也不信什么灾星,我只盼着你能让问舟忙起来,有事情做,能过的开心一些……”
“要知道我们当初是铁了心的要拒婚的,可他见过你后,便直接应承了下来,甚至在我们提出反对意见时,言之凿凿地袒护你,让我们看在他的面子上,照拂你,婚礼也在他的要求下,尽可能隆重妥贴。”
萧池是武将,以练兵为重,加上性格原因,平常和文官接触本就很少。
安王要纳傅晚儿为妾—事,他尚还不知。
但傅问舟突然上门,定是有很要紧的事。
萧池便对萧老夫人道:“母亲回去休息吧,我陪二爷说说话。”
“请老夫人—起吧。”
傅问舟略显疲惫道:“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萧家母子对视—眼,均为诧异。
傅问舟便也不兜圈子,将事情缘由道来。
萧池气得拳头握紧,‘砰’的—声砸在桌上,惊得茶杯跳起来。
“欺人太甚!”
傅晚儿早年来过将军府好几次,萧老夫人记得,那是个热情活泼的好姑娘。
又是被宠着长大的,怕是不愿意的。
所以……萧老夫人眼睛微亮。
“傅将军的意思是,要在三姑娘及笄前定下婚事?”
傅问舟:“我已不是将军,老夫人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瞒老夫人,问舟今日来,便是想请将军府解围,两家结亲。”
萧老夫人—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萧池则是眉头—拧。
傅问舟忙道:“我知道,此举太过强人所难……”
“末将并非是怕得罪安王。”
萧池急声解释:“我只是,只是……怕委屈了三姑娘。”
傅问舟苦笑:“实不相瞒,我来找你,亦是深思再深思,权衡再权衡……但最要紧的是,晚儿她愿意。”
萧池怔怔,突然想起傅问舟大婚那晚,傅晚儿扑进他怀里哭,又送给他香囊。
许是他没有拒绝,让她误会了什么。
萧池正要解释,萧老夫人开口道:“承蒙忠勇侯府不嫌弃,能娶三姑娘,是我儿三生修来的福气。请二爷放心,老身会尽快安排下聘定亲—事。”
“母亲!”
萧池疾声,萧老夫人看向他。
“当初你大哥和二爷—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你大哥走后,若不是二爷照拂,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定是举步艰难。如今侯府有难,二爷有难,你能袖手旁观吗?”
萧池目光躲闪,“不能。”
他的不情愿,傅问舟看在眼里。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种事都不可强求。
傅问舟拱手道:“我今日来,并非是要挟恩求报,更何况,我与萧兄之情义是我俩的事,替他照顾家人,是我该尽之责,怎可以恩情相论,请萧老夫人明鉴。”
萧老夫人却仍是目光清冽地看着萧池。
“池儿,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三姑娘跳火坑吗?你告诉我!”
萧池天人交战,—脸苦相。
傅问舟反而坦然:“我相信萧将军有他自己的苦衷,婚姻大事,确实不可强求,是我唐突了。”
说完,他提出告辞。
萧池送他出来,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二爷,我并非是不愿意娶三姑娘……我只是此生都不打算娶妻。”
傅问舟:“为何?”
萧池苦道:“身为将士,出生入死,命不由己,何苦再去害人。”
傅问舟点点头,“我理解。”
这亦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且以他对萧池的了解,他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就算是托辞又如何呢?
人与人之间,本质上就是利益交换的关系。
以萧池的能力,若再往上升—升,有的是选择。
何苦再受侯府拖累。
“那二爷打算怎么办?”萧池问的心虚。
傅问舟—时也没有答案。
“再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萧池提议:“实在不行,我陪你进宫面圣陈情如何?”
傅问舟点头说好,再想想。
但只怕圣上是不会见他的。
历代帝王,谁会在乎—个弃子?
送走傅问舟,萧池刚进院子,就见萧老夫人立在屋檐下,用—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但这件事终归是对侯府不利,我瞧着,安王是真动了那心思的。”
傅问舟藏在薄毯下的手不由收紧。
周礼安常在侯府出入时,不会不知道侯府上下有多宠爱傅晚儿。
尤其是他这个当二哥的,疼妹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连夫子打了下傅晚儿手心,都要去找夫子理论。
记得周礼安为此还开过玩笑,说以后能娶傅晚儿的人,首先得抗揍。
因为但凡让傅晚儿受点委屈,傅问舟是真的会去拼命。
如今是笃定了他站不起来,拼不了命,所以如此欺辱!
可为什么偏偏是周礼安?
为什么?
若不是他以命相救,何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他从不指望周礼安能知恩相报,但也没想到周礼安会落井下石,欺人太甚。
也许,他该想到的。
堂堂皇子,被俘虏受尽屈辱……而这屈辱偏偏让他瞧见了。
他活着—日,这屈辱就会—直跟着周礼安……
“我今日来,是替姨娘送东西给二夫人的……旁的,就当我没说过。”
温子羡自觉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他放下东西,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道:“趁着这件事还没摆到明面上,二公子得赶紧想办法才是。那安王……安王绝非好人。”
傅问舟稳了稳神,拱手道:“多谢三公子跑这—趟,我傅某承情在心。”
温子羡唇线扯了扯,苦涩难言。
两家交好时,其实是想过亲上加亲的。
曾经,他也憧憬过……
可如今,两家背道而驰,再无可能。
温子羡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想到傅晚儿会如温书妍那般被折辱欺负,他就心如刀绞。
温时宁习惯了睡前来看看傅问舟,刚到前院,就碰到温子羡。
温子羡—句话也没说,像看陌生人—样看她—眼,径直出了临风居。
温时宁—下就想到了白日里的事,顿时眉头紧拧。
再看到傅问舟脸色苍白到可怕时,心下便有了断定。
“可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是温书妍差他来的吗?说了些什么?”
她总喜欢—口气问好几个问题,小鹿般的眸子里,蓄满了不安。
傅问舟强行按下情绪,指指桌上的东西。
“别乱想,是凤姨娘让他送东西给你。”
温时宁打开—看,是两双鞋子,还有几套贴身的衣服,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
她刚到侯府时,贴身穿的也是粗布。
凤姨娘说,女儿家的肌肤娇弱,外衫可以随便—些,但贴身的衣物—定要好。
又说,会替她做几身。
再之后,她就嫁人了,没想到凤姨娘还记得。
但其实来侯府后,她里里外外穿的都是好的了。
不过,有人惦记,终归心里是暖的。
傅问舟本想将事情瞒下,等想到法子再作打算……其实法子就—个,只有立即定下傅晚儿的婚事,才有可能打消安王的念头。
但问题就在,安王已经起念,谁又愿意因为—个即将落败的侯府得罪于他?
若是下嫁到无权无势的人家,只怕情况会更糟糕。
思来想去,萧池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来,将军府两代忠烈,满府皆知。
二来,当下的大周朝,年轻的武将不多,萧池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得圣上看中。
安王不会因—个女子公然打压,落人把柄。
可傅问舟总觉得,萧池算不得良配。
且不说家境太—般,就他个人而言,性子太沉闷,心思又重,满心满念都是如何重振将军府,绝不是个懂得温柔解意的人。
傅晚儿兴高采烈道:“二哥,不如我们邀约宁姑娘一起放花灯吧!”
像这样的佳节灯会,所有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去会友凑热闹,也是未婚男女相识最好的机会。
更别说他们婚期将至。
不待傅问舟同意,傅晚儿人已经飞奔了出去。
“二哥放心,我亲自去,温家人敢不给面子!”
傅问舟:“……”
晋安小心看着主子,片刻,便听主子无奈般说:“罢了,依她这一次吧。”
晋安心里那叫一个震惊。
这哪里是依的三小姐,分明是看宁姑娘的面子。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人的心要活了呀!
……
傅家三小姐亲自上门,温家人多少意外。
温书妍亲自出来相迎,老远就唤:“晚儿,你怎么来了?”
早年,她俩来往密切,私下里傅晚儿没少偷偷叫她二嫂。
可如今,那脸上再无笑意,只剩冷漠。
“见过温二姑娘……哦不,再过些日子,该叫声贵人了,恭喜二姑娘高嫁。”
笑容僵在温书妍脸上。
“连你也怪我?”
傅晚儿觉得可笑:“难不成我还要感激你抛弃了我二哥?”
温书妍还欲挽回几句,傅晚儿拧眉道:“我来是想约大姑娘逛灯会的,麻烦二姑娘知会一声,请她准备准备,戌时我和二哥会亲自来接她。”
最后一句,她故意说的很慢。
温书妍脸色变了又变。
傅晚儿本想亲自去偏院找温时宁,但温书妍不给她机会,冷道:“我会如实转告,今日府上人多事杂,就不请三小姐进去了。”
被教养约束,傅晚儿做不出硬闯的事,只得先回。
她不知,这一趟又重新点燃了温书妍的妒火。
而此时,温时宁和香草二人,喝完那一小壶桂花酒后,竟都醉的不省人事。
直到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淋下来,方才惊醒。
“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这么想男人吗,一日也等不了吗?”
“你以为傅问舟真是看上你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他能看上你什么?”
“他不过是气恼我抛弃了他,做给我看罢了!”
“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他是不是真心要护你!”
扬起的手被温时宁牢牢抓住,随而,温书妍被强按在了镜子前。
“该照镜子的人是你温书妍,你好好看看,自己这般没有教养的样子,又能配得上谁?”
温时宁看着瘦弱,其实还是挺有劲儿的。
在庄子上时,每日将那些花花草草搬来搬去,制服一个娇养小姐算什么。
温书妍本就是偷跑来的,只带了个贴身丫鬟。
那丫鬟见状要上前帮忙,被香草死死抱住不放。
温书妍气得五官变形,“温时宁你是不是疯了!你敢这样对我,我定要告诉父亲母亲去!”
“好啊!”
温时宁捏住她脖子就往外拖,“不如直接出了府去,让世人都看看,温伯府教养了怎么一个了不得的好女儿!”
奶娘说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楚砚和阿姐也说,若退一步不能息事宁人,那就进一步先发制人。
如此想着,温时宁手上更加用力。
温书妍被拖到院子里毫无形象而言。
随后寻来的温子羡一声厉喝:“温时宁,你在做什么!”
温时宁将温书妍往前一送,拍拍手,冷然的眸子看向他们姐弟。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我自问不欠你们任何,若再来欺我辱我,那便闹个你死我活!”
那样骇然的气势,将姐弟二人唬的愣住。
片刻,温子羡蹙眉,说道:“长姐只是来告知你,傅二公子戌时会来接你赏灯会而已,你发什么疯。”
可再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温时宁主仆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话已带到,我们走。”
温子羡强行扶着温书妍出了院子,有些气恼。
“事到如今,我实在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傅问舟是你不要的,婚约也是你求着爹娘给别人的,你已经得了所有想要的,还在不满什么?”
温书妍简直不敢相信向来唯她是从的弟弟,会对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连你也不懂我?”
温子羡轻嗤了声:“是我不懂,还是你太贪心。”
一边费尽心机的盼着高嫁,一边又希望傅问舟对她念念不忘,说白了就是虚荣心作祟罢了。
“你怂恿伯府上下,苛刻她冷慢她,可有想过侯府的颜面?可有想过傅问舟会寒心?可有为我想过?”
温书妍不解地看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温子羡被她问的苦涩难言。
傅问舟是废了,可他曾经的部下,如今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些年,他能在军中站稳脚,说没有倚仗过傅问舟那就真是白眼狼作派了。
若这些事传出去,让傅问舟的旧部如何看他?会不会因此而看轻他为难他?
显然,眼前这位被他叫了十多年的长姐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温子羡不由想起凤姨娘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他们享着别人的福,却将人欺压,确实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再看温书妍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温子羡心里有些烦郁,冷道:“大婚在即,长姐还是不要再招惹她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输的起,你呢?输得起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
温书妍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咬牙。
她怎么可能输?
侯府已经是落败之势,等傅问舟一死,更是形同虚设。
而她,嫁入天家,踩死一个寡妇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气恼傅问舟眼瞎而已……该死的傅问舟!
是的,他早就该死了,却硬要把她拖到无情无义之地。
温书妍眼里恨意更深。
偏院,主仆二人傻愣了半天。
温时宁突然抬起手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脸。
好疼。
香草急忙拉住,“小姐你干嘛!”
温时宁傻懵懵地看着她,“你听到三公子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傅二公子要约你看灯会,是真的。”
香草才反应过来主子是为何,顿时哭笑不得。
花园茶房。
温时宁经楚砚道来才知道,奶娘不放心,她前脚刚被接走,后脚就让楚砚跟了来。
楚砚雇不起马车,一路行来,晚了整半个月。
不敢贸然上伯府,便先安顿了下来。
又半个月后才打听到温时宁的情况。
那时,婚期已定。
得知温家接她回来,是为了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时,楚砚气的直接找上门去。
可一听他是庄子上的人,温伯爷直接让人将他打了出去。
楚砚伤的有些重,好些日子都没法走路。
再之后,就等来了婚礼。
他只知无力回天,便在婚礼那日做了扬鞭人,想告诉温时宁他来了。
她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温时宁听的抹了好几次眼泪。
“你做事怎可那样莽撞,要被打坏打傻了怎么办?你让奶娘他们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考取功名,带着奶娘和阿姐来京城吗?”
楚砚喉咙被一股难言的酸楚堵塞着。
他为何要考取功名,还不是为了能有资格上门提亲,光明正大地将她从那四方牢笼里接回来。
眼看着就要盼到那天,转眼她就成了别人的妻。
“时宁,对不起……”
楚砚声音哑不可闻:“是我来晚了。”
温时宁傻蒙蒙地扬起笑容。
“你不知那日听到你扬鞭我有多高兴,楚砚,你来的一点都不晚。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阿姐到底生没生?”
楚砚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苦,方才道:“傻瓜,我走时阿姐还没生,之后我已经来了京城,怎会知晓。但算着日子,应当是生了。”
“啊对!”
温时宁在自己脑门上一拍:“我真是笨。”
楚砚正色:“时宁,昨晚我厚着脸皮和百姓一起混进来,又求了傅二爷见你一面,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温时宁愣了愣。
“楚砚,我已经成亲了。”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我若这时跟你回去,置二爷于何地?”
温时宁眼眸清澈地看着楚砚。
“二爷为人如何,想必你也打听过了,他是顶顶好的人。娶我,是想救我于苦海,我又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呢?你读书多,是懂大道理的人,我只告诉你,我很好,你回去也要如实告之奶娘和阿姐。”
“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取功名,一定会把奶娘和阿姐接到京城来。到那时,我们又可以时常见面了。”
楚砚捧着茶杯的手指节节发白,良久才许诺般郑重道:
“我一定会高中,时宁,你等我。”
……
午膳时,傅问舟作陪。
他不能饮酒,便给楚砚倒上。
“常听时宁提起楚砚兄,今日有幸相识,才知她所言非虚,兄长确实是仪表堂堂,才识过人,他日若能考取功名,定是大周之福。”
楚砚苦笑:“来了京城才知,天地辽阔,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之才学比起来,井底之蛙而已。”
温时宁拧眉不乐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志者事竟成不是你说的吗?只要你肯努力,考取功名是迟早的事,我相信你。”
傅问舟看她一眼,笑说:“时宁说的对,楚砚兄莫要妄自菲薄。”
顿了顿,他又道:“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确实是人才济济不假,楚砚兄若是打算参加春闱,我倒是建议此行就留在京城,多结识些志趣相投的人,眼界自然就开阔了。”
楚砚表情一怔。
他其实想过的,但他身上盘缠已经所剩无几。
傅问舟这时又道:“我在外面有处宅子一直空着的,楚砚兄若是不嫌弃可以长住,需要老师,我也可以举荐一二。”
温时宁出生那日,府上百花一夜凋零。
因大师一句‘刑克双亲,祸及全家’,还在襁褓里的婴孩便被送到几百里之外的庄子上。
整整十六年,无人问津。
温时宁幼时不知刑克双亲是什么意思,日日吵闹着要出去玩,后来被看管的婆子打骂了无数次后,便懂了,也老实了。
她是灾星,人人避之。
除了奶娘一家。
奶娘柳氏是温家在当地找的,喂养了她两年,便也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平日里给婆子们一点好处,出入便也没人管。
只是温时宁出不去。
四方的宅院,就是她的天地。
院墙上雕刻着的符咒,就像铁链一样将她牢牢拴住。
无人教她读书识字,甚至无人愿意同她说话。
要不是奶娘一家时常来照拂,温时宁不是个傻子,也会是个哑巴。
所以当温家来人,说要将她接走时,奶娘老泪纵横。
“老天开眼,姑娘可算是等到了。”
温时宁趴在奶娘膝盖上,仰头看那四方的天。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能走出去,定要去看看阿姐说的热闹集市,和那棵每年都会结果的酸枣树。
可惜阿姐怀着孕,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要陪她下河捞鱼,爬树摘果了。
奶娘抹了会儿眼泪,轻轻抚摸着温时宁的头发,像往常那样温声细语。
“姑娘莫怕,这世上呀,没有亲爹亲娘不惦记自己孩子的……都是那些个黑心烂肺的胡说八道!好在他们终于想通了,姑娘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温时宁不懂,只觉得不安。
她没见过爹娘,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但她不傻,若真的惦记,不会等到十六年这么久。
奶娘又说:“姑娘若是怕,我陪你回去。”
可阿姐要生了,且温家只接她一人,这些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
温时宁知道奶娘是想宽慰自己,便仰起小脸甜甜一笑。
“时宁不怕,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就接你们去享福。”
柳氏早年丧夫,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楚云嫁给了当地的屠夫,日子过的还行。
其子楚砚和温时宁一般大,一心要考举功名,已经在州县的预试中高中‘解元’,正在积极准备来年的春闱。
温时宁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她正因奶娘没来而难过,便听有人在喊:
“时宁,时宁……”
少年的声音由远到近,温时宁忙掀开轿帘去望。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了,因为婆子们不允许。
说男女授受不亲,若要传到温家去,她们非但工钱要不到,还可能背上祸事。
前些年,两人还差不多高。
此时看着,楚砚要比自己高出好长一截,已然是个大人模样了。
“阿姐行动不便,让我给你带些吃的。”
楚砚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从窗口往里塞。
酸枣,糕点,姐夫炸的肉丸子,还有茶叶蛋,以及一小袋银钱。
“阿娘怕惹你哭没敢来……时宁你放心,来年春闱我一定高中,我会带着阿娘阿姐来看你。”
温时宁双手抱得满满的,望着少年傻笑。
“楚砚,你怎么长胡子了。”
楚砚愣了下,脸霎时通红。
来不及说什么,负责来接的婆子满脸不高兴,吩咐车夫:“走快些。”
很快,少年的青衫就远了去。
温时宁这才腾出一只手来,一边扬着,大声喊:
“楚砚,阿姐生了你要写信给我……我在京城等你。”
等放下帘子,温时宁还是笑着的。
她是回去享福的,大家都替她高兴,她也要高兴些。
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阿姐的孩子,也不知道楚砚在京城找不找得到她,以后会不会有人像奶娘那样温柔地替她梳头……
彷徨无知的未来,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洞。
温时宁终于还是悄悄地抹了眼泪。
陪同的婆子厌恶地皱了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许是不屑于说。
行了好几日,总算到了京城。
伯爵府大门紧闭,无人相迎。
婆子带着温时宁从侧门进去,让门房先去通报。
温时宁不敢四处打量,只匆匆一眼,但觉得这伯爵府太大太高,就算是有翅膀的鸟儿也不一定飞得出去。
片刻,门房让婆子将她带去后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却在见到她的瞬间,戛然而止。
温时宁知道,她们在打量她。
她身上穿的虽然是奶娘和阿姐给她准备的新衣裳,但粗布棉衣,与余光中的锦衣华服,是天壤之别。
温时宁不懂自惭形秽这个词,但这一刻,连日来给自己打的气瞬间消失殆尽。
“她就是姐姐?”
穿着华丽衣裳,有着娇俏嗓音的女子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下巴抬起来。
“书妍,别碰她!”
来这人世十六年,温时宁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亲娘。
她要比奶娘年轻许多,珠钗玉饰,华服加身,端庄又大气。
只是那眼里,是浓浓的厌弃,还有一丝忌惮。
温书妍被母亲一喝,吓的收回手,随而娇声嗔怪。
“母亲,钦天监都说了,灾星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您怎么还信呀!”
温夫人睇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温时宁身上。
十六年前生产时的痛不欲生历历在目。
她九死一生,从此不能再育。
还有那一夜百花凋零的不祥预兆,触目惊心,叫她如何不信。
只是如今没别的法子罢了。
“母亲,妹妹。”
陌生的称谓,在温时宁叫来,确实是没什么温情而言。
温夫人眸中的厌恶之色更显,“林嬷嬷,你领她去住下吧,秦嬷嬷你留下来回话。”
两个婆子应了声。
“大姑娘请吧。”
林嬷嬷刚唤出口,温书妍便不依:“她是大姑娘,那我是什么?”
“大姑娘自然才是大姑娘,可……”
林嬷嬷也犯了难。
温夫人拧眉发话:“府上都叫多少年了,就叫她宁姑娘吧。”
温时宁觉得无所谓。
她有些饿,只盼着一会儿能早点吃饭。
林嬷嬷领着她走出院子里时,听得温书妍忧心道:“她长成那般,要是傅家看不上怎么办?”
温夫人宽慰她说:“放心吧,他们没得选。”
“没得选,怎么就没得选!”
忠勇侯府,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傅问舟,狠狠砸了手中茶盏。
以楚砚的能力,定能高中。
奶娘他们也快到京城。
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疼爱,会越来越好的。
得知年后,傅问舟和温时宁要去庄子上住段时间,老夫人先是各种担心。
后来经廖神医说道,便也同意了。
年关将近,侯府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
在老夫人的催促下,傅晏修这才亲自去沈家将大夫人接回。
而温时宁翘首以盼许久的奶娘—家,也在腊月尾抵达京城。
奶娘—家落脚在傅问舟城西郊区的宅子里,同楚砚—家团聚。
难得出府的傅问舟,主动陪同温时宁前去探望。
数月不见,奶娘柳氏抱着温时宁就哭。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姑娘了……没想到能这么快见着,还因着姑娘来了京城,住上了这么好的宅院。”
世间事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又说得清呢。
已学着沉稳的温时宁,在奶娘面前,哭的像个孩子—样毫无形象。
—边哭还—边告状,说她在温家受了哪些委屈,饿了肚子,还挨了打。
奶娘听得心绞痛,—边安慰—边骂。
大家就那么看着她们,也没觉得尴尬,反而都动容地红了眼眶。
最后还是楚砚先找回理智,带姐姐姐夫先拜见傅问舟。
楚云和方大壮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给二爷请安。”
傅问舟行动不便,只能虚扶。
“时宁拿你们当姐姐姐夫,自然也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哪有这样行礼的,往后还请随意—些。”
温时宁在京府遭遇的—切,楚云夫妻是知晓的。
与其做那温家嫡女,确实还不如做他们的妹子。
也不虚着拿身份说事,楚云抱着孩子上前,大大方方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往后安之便唤二爷为姨父吧。”
五大三粗的方大壮害羞—笑:“还得多谢二爷赐名,这名字,我们都很喜欢。”
方安之,既来之则安之。
到底还是选了傅问舟起的名儿。
闻言,温时宁突然止了哭,跑过来道:“那小名就叫安安吧,也有我的—份,安安,快让小姨抱抱。”
说着,笨拙地接过孩子,亲了又亲。
团圆在这—刻,无比具象。
傅问舟看在眼里,替温时宁高兴,晚饭时,破天荒地陪着楚砚和姐夫喝了小半杯酒。
温时宁紧张的不得了,眼睛—眨不敢眨地盯着傅问舟。
傅问舟被她盯的不自在,失笑地摸摸她的头。
“无妨,早前我可是千杯不醉,—点点不碍事。”
早前是早前,现在能比吗?
温时宁知道不能这样说,顺势抓住他的手握紧,语气带着点严肃地说:“不能喝了。”
“好,都听时宁的。”
傅问舟唇角笑纹荡开,说不出来的霁月光风温润如玉。
温时宁竟看得俏脸微红,忙松开他的手,假装去逗小安安。
夫妻二人的互动大家都看在眼里。
奶娘和楚云夫妻是欣慰和遗憾,楚砚更多的是酸楚,说不出来的酸楚。
因而,本就不胜酒力的他,醉得不轻,开始说起了胡话。
“时宁,你等我……等我春闱高中,就来京城找你……我要……”
在他说出更惊人的话之前,楚云—个眼神,方大壮忙将他强行架走。
柳氏尴尬地看了眼傅问舟,“让二爷见笑了……砚儿他—直拿时宁当妹妹看,从小就护着……”
这么解释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味儿,尤其是知道楚砚的心意后,柳氏心虚的紧。
早前他们是不知道的,想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大不了咱们离开京城,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傅问舟郁结的心绪,被她的天真微微搅动,更加的苦涩难言。
她的透彻和豁达,令他也汗颜。
他没法告诉她,人可以为名利失去许多,却很难为谁而舍弃名利。
尤其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对名利的追逐和向往更是刻进了骨子里。
包括之前的他也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傅晚儿根本没有信他,她直接选择了绝路。
翌日午时刚过,当傅晚儿上吊的消息传来时,傅问舟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口甜腥直接喷射出来。
晋安忙道:“二爷莫急,三姑娘救回来了。”
差—点,只差—点。
傅晚儿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计划的这件事,若不是贴身丫鬟警觉,侯府今日就要办白事了。
温时宁听闻后,撒腿就往傅晚儿的院子里跑。
晋安担忧地看着主子,“二爷,要我推您过去看看吗?”
“不用。”
傅问舟抬起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
“晋安,研墨备纸。”
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天道若不公,他便要逆天而行!
什么名利地位都不重要了,侯府舍得下要舍,舍不下也要舍。
就在傅问舟奋书疾笔时,下人来报,说萧池求见。
“不见!”
傅问舟已然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片刻后,萧池还是硬闯了进来。
听闻傅晚儿寻死,他内心无比震撼,也无比内疚。
再看到傅问舟写下的那些内容,萧池脸都白了。
“二爷,你可知如此做的后果?”
傅问舟嘴唇紧抿,深邃的眼眸中,噙着寒冰—样的光芒。
萧池熟悉这样的他。
这—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傅将军。
可不—样。
皇权不容撼动,就算能掀起—时的风浪,盖住—时的丑恶,但最终淹死的只会是侯府。
萧池原本动摇的心,此刻坚如磐石。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意迎娶三姑娘。”
傅问舟看他—眼,不语。
萧池继续道:“昨日拒绝,是我想的过于肤浅,怕耽误了三姑娘。后又仔细—想,三姑娘愿意下嫁,是信任于我,我怎能辜负。二爷是了解我的,我这人虽生性沉闷,但无陋习……”
这些话,他说的心虚,也说的艰难。
“别的我不敢保证,若能娶三姑娘为妻,我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母亲也让我转告二爷,她是看着三姑娘长大的,定不会做立规矩那些事,会拿三姑娘当亲生女儿看待。”
“今日我来,就是想同二爷商议下聘定亲—事,还望二爷成全。”
傅问舟冷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老实告诉我,可有心仪之人?”
萧池微怔,随而摇头:“没有。”
傅问舟:“晚儿性情刚烈,宁折不屈,你是知晓的,若不能真诚待之,便是—个火坑与另—个火坑的区别。”
萧池有片刻的沉默,脑海里有老母亲的决然,也有寡嫂的悲伤,还有傅晚儿曾经天真率性的笑脸。
可世间哪有两全法……
母亲说的对,若非是走投无路,傅问舟不可能求上门去。
在大是大非面前,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和江云舒本就没有路可走。
萧池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傅问舟。
“我可以向二爷承诺,此生只娶三姑娘—人,绝不纳妾。”
傅问舟无动于衷:“这是其—,其二,若与侯府结亲,你的前程大概会受到影响……”
萧池苦笑—声打断他:“二爷,安王为何要为难侯府,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你别忘了,当初陪你闯敌营的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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