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慕兮顾时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我横尸荒野,盯着夫君纳妾!沈慕兮顾时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沙拉果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与顾时争吵后的第三天,沈慕兮死了。死不瞑目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层层杂草外,顾时抱着他小青梅苏柳溪离开的背影以及苏柳溪看过来那挑衅的眼神。仅仅只差三步。他就能发现她残缺的尸体。她满身的血污,沿着脖子上的刀痕流出来的血还是鲜红的,尸体甚至还有余温。可是,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受惊过度的苏柳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身边的事物。走得那么决绝果断。仿佛天地间,除了他的苏柳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的脚步。哪怕...她是因为去见苏柳溪才落入匪窝被贼匪凌辱虐杀而死。杂草从外,追风领着一队人马紧随其后,“爷,还要搜山吗?”“人已经找到了,把剩下的人都撤走,去寻最好的大夫前来。”哪怕隔着层层半人高的杂草,沈慕兮还是听出了男人声音里蕴含的焦躁。与在她面前时...
《开局我横尸荒野,盯着夫君纳妾!沈慕兮顾时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与顾时争吵后的第三天,沈慕兮死了。
死不瞑目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层层杂草外,顾时抱着他小青梅苏柳溪离开的背影以及苏柳溪看过来那挑衅的眼神。
仅仅只差三步。
他就能发现她残缺的尸体。
她满身的血污,沿着脖子上的刀痕流出来的血还是鲜红的,尸体甚至还有余温。
可是,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受惊过度的苏柳溪。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身边的事物。
走得那么决绝果断。
仿佛天地间,除了他的苏柳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的脚步。
哪怕...她是因为去见苏柳溪才落入匪窝被贼匪凌辱虐杀而死。
杂草从外,追风领着一队人马紧随其后,“爷,还要搜山吗?”
“人已经找到了,把剩下的人都撤走,去寻最好的大夫前来。”
哪怕隔着层层半人高的杂草,沈慕兮还是听出了男人声音里蕴含的焦躁。
与在她面前时候的云淡风轻,截然不同。
“是。”
伴随着追风恭敬的应答。
浩浩荡荡一行人迅速下了山。
天地间恢复了宁静,只剩死不瞑目的沈慕兮。
也许是因为她心中的不甘太过浓烈。
她出窍的魂体没有立刻消散。
而是晃晃悠悠飘荡在半空。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聚起了厚厚的云层。
绵密的雨水滴滴哒哒往下落。
沈慕兮亲眼看着自己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了惨白外翻的血肉。
哪怕做了鬼,在看到自己尸体这副惨状,她还是能感觉到死前被折磨时候那几乎让她窒息的极致痛楚。
明明她已经做了鬼,不应该再有做人时候的七情六欲。
可是她还是感觉到眼眶发酸胀痛,似是有泪意喷薄而出。
胸口锁着一团不散的憋屈怨气,更是让她想到了三天前与顾时的最后一场争吵。
那一天,官复原职、成功袭爵的顾时破天荒地在白天去了她的院子。
两人因为苏柳溪母女的去处,而产生了相左的意见——“虞夫人到底也是嫁过人,至今已在荣郡王府居住三月有余。
纵然她的夫婿获罪身亡,她还有被贬谪回老家的婆家,眼下虞府剩下的人都准备返乡,她依旧带着女儿住在郡王府,只怕对她的名声有碍。”
沈慕兮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顾时可以改变主意。
虞夫人,就是苏柳溪。
三个月前,她跟筱筱在丹阳被接回来的时候,苏柳溪已经带着女儿住在了荣郡王府。
在苏柳溪手上吃过亏,沈慕兮已经很努力地不与苏柳溪母女接触。
可耐不住府上下人为了讨好苏柳溪母女,不断给她们母女送机会。
苏柳溪母女不过进府短短三个月,筱筱已经遇险了好几次。
不是差点从假山摔下来,就是失足掉到水里去,最严重的一次,筱筱被骗出郡王府,差点被拐卖。
偏偏,每次筱筱遇险,她们母女总有不在现场的人证。
顾时总是不咸不淡地来一句“筱筱这不是没事吗?”
之后,不了了之。
为了保护女儿,她不得不壮着胆子去找老夫人,可是得到的却是老夫人的一句“小人之心看什么都像小人”。
然后,就有了三天前,顾时来找她告诉她以后要与苏柳溪母女和平相处的事情。
女儿的安全大于一切,她不得不放下对顾时的怨怼,耐着性子跟顾时分析利弊,所有出发点,都是为了苏柳溪的名节着想。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底线。
可她的底线如今却因为荣郡王府对苏柳溪母女的纵容一降再降...能够这么冷静地为苏柳溪母女着想,她觉得她已经够忍气吞声,以德报怨了。
奈何顾时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的心意已决,母亲也已经答应了,告诉你此事只是通知。
她们孤儿寡母的,跟虞府的人回去那偏僻的乡下地方,能过什么好日子?
你莫要这般小家子气,看谁都不顺眼。
思想骯脏的人,看什么都骯脏。”
说来讽刺,这是回来荣郡王府以后,顾时对沈慕兮说话最多的一次。
纵然如此,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心疼顾时的过往,心疼她的筱筱,害怕筱筱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她强忍心头酸涩,耐着性子跟顾时解释,“虞夫人终究是身份不合适...”提起身份,顾时冷笑一声。
“沈慕兮,普天之下,就你最没资格提身份,你是什么来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我就这么说吧,你若是容不下溪...苏姑娘,你可以自己另辟府邸居住,这样就眼不见为净了。”
明明他说话时候,嘴角挂着笑,语气也极为平静。
可她分明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在这一刻,他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她脸上。
脸颊是滚烫的,心里却寒凉一片。
夫妻数载,她第一次生出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的感觉。
明明,他是知道她有多爱他的...可直到那天争吵的最后,他也只是撂下一句“我跟苏姑娘清清白白,若是真动了与她再续前缘的心思,我就不会遣人接你跟筱筱回来,莫要多想。”
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是当时他能回头,定然能看到她眼底的黯然与失望。
或许,他能觉察到,但是他不在乎。
思绪回笼。
沈慕兮依旧愣愣站在原地。
任由雨水穿透她的魂体。
她垂眸看了一眼即使已经变成了魂体还是歪折成诡异弧度的双手,苦笑。
“顾时啊顾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抱着离开的女人,到底多么毒辣?”
说完,她转身回房,像拎着破抹布一样将顾筱筱拖回了床上,用力将她按在床上。
“我让你叫,让你叫。”
顾筱筱还未从左手受伤的剧痛反应过来,又被用力按在床上,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我叫你闭嘴,没听到吗?”
春桃咬牙切齿地用枕头捂住顾筱筱的脸。
直到顾筱筱挣扎的力度变小,哭声愈发微弱。
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拿开枕头。
昏暗的房间内,顾筱筱一张小脸憋得发紫。
“我...我只是想让你闭嘴,谁...谁让你一直哭哭哭。”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身边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盯着她。
想起府上的某些小道传言,说这个小小姐的娘亲已经死了。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确认顾筱筱还有呼吸,才撂下一句“这次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别乱叫”之后慌乱离开。
沈慕兮红着眼眶死死瞪着春桃跑远的背影。
直到春桃看不见,她才飘到顾筱筱身边,一脸怜惜地看着女儿。
仿佛这样,就能给女儿减轻痛苦。
春桃夹得用力,顾筱筱的手指关节很快变得红肿。
也许实在是饿了。
她抖着左手想要捧起那一只打翻剩下一点点残余稀饭的碗。
尝试了好几次,都碰不起来。
沈慕兮好几次都随着顾筱筱的动作而晃动身形,恨不得以身相代。
可不管她努力多少次,她半透明的魂体也只能穿过粥碗、穿过筱筱。
突然,顾筱筱“哇”的一声,喝下去的粥全部吐出来了。
沈慕兮脸色一变,“筱筱,你怎么了?”
顾筱筱趴在一边,刚才好不容易喝进去的粥全部吐出来。
沈慕兮这时候才发现那一碗粥水已经呈一种橙黄色,都发霉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对女儿毫无帮助。
作为一只鬼,连晚上吓个人都做不到,她不甘心!!
情绪波动太大,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一滴血红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转瞬消逝。
...另一头。
追风得了顾时命令,想要确认背影主人的身份。
然而,当他走到两人身前,他才发现,自己主子认错人了。
可...来都来了。
而且那衣裳,确实是沈慕兮在丹阳时候穿过的衣裳...为了弄清真相,他只好硬着头皮打断两人,“不好意思,请问这位姑娘,你这衣裳,是从哪来的?”
那个背影与沈慕兮身份相似的女子立刻双手环胸,警惕地看向追风。
“你这登徒子,想做什么?”
前一刻还对女子笑得跟个太阳似的高个男人立马站起来,做护卫姿态,将女子护在怀中。
眼看两人就要离开。
追风还想追上去。
“你想对我娘子做什么?”
高个男人立马发火。
“你要是再敢对我娘子造次,我立刻告官。”
眼前男人虽是一身朴素,作农户打扮,可言行举止却丝毫不像泥腿子。
在这个一脚下去能踩到三个高官的皇城,追风多了一个心眼。
“在下并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这位姑娘的衣裳到底是从哪来的?
实不相瞒,在下与妹妹初到京城就失散了。
失散的那天,在下的妹妹就是穿着这一身衣裳,这是我娘亲自纺布染色所制,普天之下,只有一套...”说到动容的地方,追风甚至连眼眶都红了。
似乎是被他打动,年轻女子拉了拉男子的衣袖。
男子无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初到贵地,也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这套衣裳,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连衣裳带包袱一起卖给咱们的,别的,我们就不清楚了。”
追风眼眸一亮。
“那给你卖包袱的人,现在在哪?”
...傍晚时分。
大街上。
再一次得到摊位小贩否认的答案。
裴望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的雕花木镯。
雕花雕工不算精美,可是木镯采用的材质却是丹阳独有的紫桦木。
而丹阳向来是流放罪臣之地,不可能是从商人手上流入京城。
重重证据,都在指向荣郡王府。
裴望身边的护卫杜仲上前小声问道,“大人,你还是怀疑那具女尸与荣郡王府有关?”
裴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能够珍而重之地贴身放着,这镯子定然是镯子主人的珍爱之物,听闻,荣郡王在丹阳娶的发妻对他一往情深。”
蓦地。
他似有所感,转头看向眼前的荣郡王府。
今日凭借直觉兜兜转转,他还是没有绕离荣郡王府。
杜仲继续小声开口,“几天前荣郡王上去过木兰山。”
裴望的眼眸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杜仲继续道,“根据京畿府衙以及巡卫营那边的线索,木兰山出现的贼匪,虐杀女子的手法与之前月牙坳的贼匪如出一辙。
可若说那是匪,那些贼匪的所作所为却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样,极其有秩序...”裴望抬手打断了杜仲继续说下去,眼角微挑,“回去京畿府衙。”
...裴望离开没多久,追风踟蹰着在街道的另一头出现。
他在那两人的嘴里得知了那衣裳是一个屠户卖给他们的。
他废了大半天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屠户。
结果...屠户的那一番话,差点没把他创死。
根据那个屠户所说,包袱是他亲眼看到了一个女子上了另外一个男子的马车之后扔下来的。
扔下来的时候,女子还说什么要“抛夫弃女”,将包袱丢下造成一个自己坠崖身亡的假象...但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别的事情,追风不敢保证自己有多了解自家夫人,但是事关自家小小姐的事情,追风自以为他十分了解她的。
当初在丹阳的时候,沈慕兮就已经将小小姐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丹阳条件艰苦,可是她总能想到各种办法,给小小姐以及荣郡王府的其他人寻来各种吃食改善他们的伙食。
即使后来,他们在丹阳像平民一样生活,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可荣郡王府的人却从没挨过饿。
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荣郡王府的生计,饶是如此,她还是需要时不时应对老郡王妃的刁难。
为了小小姐,她都一再隐忍下来了,毕竟,小小姐乖巧懂事而且离不开夫人。
因此追风觉得,纵然夫人再闹脾气,她也不可能丢下小小姐。
但是那个屠户说得言之凿凿...追风不敢妄下定论。
当初在丹阳,他的右手被一柄布满铁锈的刀砍伤,伤口感染,所有大夫都断定他即使痊愈,也会变成残废。
若不是夫人为他寻药,只怕他早已变成残废。
这个恩,他必须要记住一辈子。
眼下夫人去向不明。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留在荣郡王府,保护好小小姐。
决心甫自落下,一只带有薄茧的纤手轻轻拍上了他的肩膀,“追风哥。”
...“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个女人呢?”
顾时看到追风哭丧着脸回来,以为沈慕兮还在发脾气,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本事不大,气性不小。”
跟在虞悦希身边的崔婆子觉察到了不对劲,连忙劝说,“小姐,郡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咱们得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虞悦希无所畏惧,“怕什么?
反正顾叔叔也想当我爹,只要我娘亲在,顾叔叔肯定舍不得责罚我。”
况且,娘亲也说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她今天就是想要来试探一下这个小贱种在荣郡王府那个老虔婆心中的地位如何。
要是老虔婆都不在意这个小贱种了。
那她玩死小贱种也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浑身脏污的顾筱筱,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神色,朝崔婆子吩咐道,“筱筱妹妹看上去好像很饿,你去,带她去吃好东西。”
崔婆子还是有点犹豫,“筱筱小姐到底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万一让老夫人看到了她这副样子...话怎么那么多?”
虞悦希不耐烦地打断了崔婆子的话,“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告诉顾叔叔,你勾结这个小贱人欺负我。”
“哎哟,我的祖宗,话可不能乱说啊。”
崔婆子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荣郡王爷有多疼爱悦希小姐,郡王府上的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要是悦希小姐不高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靠边站。
虞悦希有恃无恐地把玩自己发间那朵精美的珠花,“我怎么说,就看嬷嬷会不会做咯。”
崔婆子咬牙,“老奴一切听小姐的吩咐。”
自家小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劝说,她就变成那条被殃及的鱼儿了。
虞悦希冷笑一声放了脚。
崔婆子俯身将顾筱筱搀扶起来。
小小的人儿,不过几天的时间,瘦得皮包骨,抱在怀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右手脱了臼现在都没有回正,大概率是废了。
左手除了拇指以外,其他手指青肿一片。
这孩子,大概是长不大了。
崔婆子暗暗叹了一口气,莫名地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怜悯地看了顾筱筱一眼以后,她按照虞悦希的吩咐,将顾筱筱带到可以“吃饭”的地方。
不能怪她。
她也是有孙女儿的人......义庄。
顾时冷眼看着拦下他回头去路的裴望。
“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荣郡王不要误会,”裴望脸上笑意不减,“主要是王爷的府门不好进,下官才出此下策,王爷既然来了,何不看看里面躺着的尸体是不是旧识。”
“胡言乱语。”
顾时怒不可遏地甩袖,“作为大理寺卿,你玩忽职守,戏弄同僚,居心何在?”
“木兰山的案子,本来是京畿府衙接受,可事关月牙坳匪祸,如今,巡卫营直接惊动到大理寺,荣郡王还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凶杀案?”
裴望的笑容敛起,语气冷肃。
顾时心中没了底气,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木兰山发现的女尸身上,我们的人搜出了一只木镯与一枚发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荣郡王府,我们怀疑,那具女尸与荣郡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等裴望说完,顾时不耐地打断,“我荣郡王府下人众多,总没有刁奴死了还要让主子亲自为她收尸的道理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再次离开。
裴望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挡住了顾时的脚步。
“你...”顾时气结,对上裴望那双冷肃的眼眸,以及唇角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只好捏着鼻子,顺着裴望的指引,走到义庄内唯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
纵然京城的暮春气候清凉,可是架不住尸体浑身都是伤口,还被雨水冲刷过。
此时尸体已经变成了巨人观,有了腐烂的迹象,散发出阵阵恶臭。
白布上密密麻麻地停留了许多苍蝇。
恶臭熏得顾时眼睛都睁不开。
他胡乱掀起白布,随意瞥了一眼,直接否认,“我府上没有这种体型的下人。”
“尸体已经被雨水泡发,会比常人体型要大一倍。”
裴望不慌不忙地解释,没有半点想要放顾时离开的打算。
顾时咬牙,“你究竟想要如何?”
“认尸。”
裴望半步不让。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一名大理寺的衙役擦着脸上的汗珠小跑而来。
“大人,刚刚荣郡王府的人去大理寺找荣郡王,说荣郡王老夫人受了惊吓,想要请郡王爷回去。”
裴望与顾时一起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
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顾时的去向。
百善孝为先。
顾时没有犯案,府上长辈受惊吓让必须回府,裴望也没了强行留下他的理由。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时朝他得意地挑眉离开。
直到顾时的背影看不见,裴望才看向身边的杜仲。
“让人时刻盯紧荣郡王府。”
“是。”
杜仲应声退下。
沈慕兮自始至终都跟在顾时身边,看着裴望逼迫顾时认尸。
在知道裴望让人盯紧荣郡王府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多看了裴望两眼。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五官精致秀气,乍眼一看,倒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可是他做的事情,却半点不秀气。
因为就在她即将被顾时“吸”走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那个叫裴望的人,抬手割断了一个想要闯入义庄的刺客的脖子......当今圣上以孝道治国。
最看不上就是那些不孝之人。
所以顾时回府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就赶去了荣辉堂。
才踏荣辉堂,他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臭味。
就好像路边的乞丐许多天没有洗过澡一样。
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抬眼望去。
一团黑黑瘦瘦的东西正蜷缩在上,身边,是一只打碎了的瓷碗。
老荣郡王妃正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座。
看到顾时踏入前厅,她才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的小小身影。
“你看看那个贱婢生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沈慕兮一眼认出了那个柔弱得像纸那样单薄的身影,一双眼睛顿时通红。
“筱筱!!”
追风大步追上,还不忘替沈慕兮说话,“主子,夫人对您的心意,属下这些年看得真切,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呵,误会?
她误会本郡王还误会得少吗?”
怒意蒙蔽了顾时的双眼与理智。
他不顾自己的身份,拨开往来人群,大步上前。
沈慕兮看着好笑。
“我对你的误会,难道不是你一次次对苏柳溪母女的偏爱造成的?”
耳边似是响起沈慕兮的身影,顾时顿下脚步,再次疑惑地看向四周。
可是周围,除了往来的行人,并没有他想找的人。
好一会,顾时才自嘲一笑,“那个女人,连失了踪迹都跟阴魂不散似的。”
懊恼自己因为沈慕兮而影响心神。
他摒开心中杂念。
再次大步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去。
沈慕兮冷笑着倒数:三、二....还未数到一。
顾时身后传来了翠娥焦急的呼喊声,“不好了,王爷,请王爷留步。”
苏柳溪这种似是而非的把戏,沈慕兮早已吃了不少暗亏。
若是那个背影与她相似的女人真是苏柳溪安排,那么苏柳溪肯定不会让顾时真的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这不,翠娥不就来了?
她见怪不怪地抄着双手,静静看翠娥的表演。
刚刚翠娥那一嗓子,引来了路边不少行人驻足。
顾时有点不自然地停下脚步。
“何事?”
翠娥要哭不哭地看向顾时,“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刚刚又晕过去了。”
“大夫不是说没事吗?
怎会这样?”
顾时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让翠娥心头一凛——理由说得太顺口,她忘记换了。
可话已经说了出去,收回来也不现实,她只好硬着头皮低头小声道,“奴婢不知。”
顾时看了一眼远在数丈之外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急色的翠娥。
最后咬牙吩咐追风,“你去将沈慕兮捉回来。”
涉及二选一,顾时永远都只会优先选苏柳溪。
这是沈慕兮做鬼以后才发现的扎心事实。
死前还妄想过顾时能看清沈慕兮的真面目,结果,一切不过只是痴人说梦。
是她识人不清,才害得她跟女儿变得如今境地...想到女儿如今还在她们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破落小院,生死未卜。
沈慕兮只觉得自己胸口的位置,疼得发慌。
就在这时,她胸口位置微微一暖,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胸口位置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隐约中,她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转头看向顾时,她讶异发现,原先与顾时的半丈距离,变成了一丈。
她心头一喜。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高兴太快,就被一股吸力拉回去了顾时身边。
大街上,在沈慕兮看不到的拐角。
一名身穿玄色织有祥云暗纹、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的俊逸男子,正拿着一个雕花木镯询问叫卖木簪的小贩。
不知他问了小贩什么问题,小贩摇头。
他再接再厉,拿着手镯走向下一个做木雕的摊位......飘回荣郡王府的那一刻,沈慕兮觉得身上像是褪掉了什么枷锁。
浑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而且,她刚才尝试过,从踏入荣郡王府以后,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只能紧紧跟在顾时身边。
虽然不知道她在荣郡王府可以与顾时保持多远的距离。
可是不用一直看着那些恶心的嘴脸,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恩赐。
她迫不及待地往女儿的小院子而去。
本来就已经十分破败的小院子,此时更是冷清。
一名身穿柳绿色衣裳的丫鬟不耐烦地把一碗稀得连米都看不见且泛着淡黄色的粥水放在筱筱床边的小几上。
因为力度太大,粥水还洒了一些出来。
“你说你,别人打你,受着就是,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要是死在这,搞不好还会拖累其他人。”
感觉到身边像是坐了人。
顾筱筱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右手想抬起来也没力气。
她的世界一片安静,丫鬟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指责,可她根本听不到丫鬟在说什么。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看着那一碗稀得像水一样的粥汤撒在面前,她喃喃开口,“安嬷嬷,我饿...”绿衣丫鬟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脑袋上,“你瞎啊?
我有那么老吗?”
脑袋一阵钝痛,顾筱筱本来已经饿得发晕的脑袋一阵一阵黑,只喃喃道,“你...你是谁?
我...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沈慕兮飘回顾筱筱身边,就看到丫鬟打她女儿的脑袋。
她又惊又怒。
在听到顾筱筱说自己听不清丫鬟说话以后,她整个魂体更是一下子变得稀薄不已——被吓的。
“筱筱,你怎么了?
你别吓娘亲!!”
“什么叫听不到别人说话?
你是听不清还是听不见啊?”
沈慕兮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背起顾筱筱逃离荣郡王府前去看大夫。
奈何无礼的人根本听不到沈慕兮的话,也看不到沈慕兮的抓狂。
顾筱筱更是不停地哭,“怎么没声音了?
呜呜呜...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要安婆婆,我要我娘亲...”绿衣丫鬟本来就心慌。
眼下听到顾筱筱说听不到声音,她更是心烦,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顾筱筱的脑袋上。
以往梳得可爱的包包头,现在凌乱得像是两堆杂草堆在她的头顶。
“哭什么哭?
给粥水不喝,饿死你拉倒。”
顾筱筱听不见丫鬟说的话,但是她看到丫鬟想走,立刻想要追上去。
可是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右手还脱了臼,身体平衡维持不住,一踩到地上就重重摔倒在地,又怎么可能追得上?
丫鬟怕被别人看到顾筱筱这个模样,慌乱离开的时候甚至还重重关上了门。
筱筱已经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伸出左手要扒拉即将关上的门。
丫鬟的力度太大,她一时缩手不及时,四根手指被重重夹了一下。
她当场惨叫出声。
引来了外头小厮的不满。
“春桃,你看人就看好一点,鬼哭狼嚎的,等会惊扰了其他主子,我看你怎么收场?”
春桃连连赔笑,“不好意思,我这就教她好好做人。”
顾时的脸色骤冷,冷哼一声,“她若是想要藏起来,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你们找到?”
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太好。
追风到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在他踟蹰之际,顾时再次冷声吩咐,“让南下的人回来吧,她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你们的马匹,找不到的话,定然还在皇城的某个角落里躲起来,灯下黑,她又不是没玩过。”
说到后面,顾时已经没了耐心。
“翅膀硬了,敢三天不回来,她最好以后也别回来。”
沈慕兮看着男人的神色,试图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半点当初让她熟悉的神态。
可是没有...也许从丹阳回来京城以后,那个愿意给予她温暖的顾时,也永远留在丹阳了。
魂体是没有心,没有知觉的。
可此时此刻,沈慕兮却觉得,自己本来已经酸胀不已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冷风呼呼往里灌。
她自然知道,他提及的“灯下黑”是指的哪件事。
三个月前,她跟筱筱才刚回来荣郡王府三天,对荣郡王府的一切还很陌生,是苏柳溪主动找到了她。
沈慕兮早已在荣郡王府其他家眷的口中知道了顾时与苏柳溪的过往,对她的移情别恋虽有怨怼,但是防备心并不重。
所以苏柳溪亲自去她的院子邀请她去法华寺为荣郡王府祈福上香,她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历朝历代的高门,多多少少都对玄学方面的事情有所敬畏。
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京中高门贵妇平日的生活,好迅速融入,不给荣郡王府带来麻烦。
没想到,路上遭遇流民拦路,流民把她与苏柳溪以及一众下人冲散了。
不知道是谁将她推到一边还踩了一脚,她的脚踝发出了一声脆响,伴随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等流民散去,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还哪有苏柳溪的踪迹?
那个时候,她被踩伤的脚踝已经肿大如馒头。
但因为担心苏柳溪遇到意外,她顾不上找大夫看伤,一拐一瘸地跑回去荣郡王府报信,让顾时遣人去寻苏柳溪。
没想到,她一身狼狈回到府上,迎接她的是与她在半路失散的下人们那副看好戏的表情,以及哭哭啼啼的苏柳溪,还有...顾时冷脸甩下来的一记耳光。
没有半点留情,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发鸣,连鼻血都出来了。
在顾时落下了第二个巴掌以后,苏柳溪才像是受了惊吓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一般,虚虚抬手阻止了顾时准备落下的第三个巴掌。
“顾时哥,真的是我不小心跟姐姐走散了,你不要怪姐姐。”
“都这种时候,你还维护她?”
那是顾时第一次对苏柳溪说重话,但是目光却不是落在苏柳溪身上。
而是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我从没想过,你居然会把这些骯脏心思带到府上,贼喊捉贼玩灯下黑,有意思吗?”
紧接着,他甚至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直接让她跪祠堂抄经书。
反省三日。
理由是:作为荣郡王府的人,却在外面抛头露脸,有辱荣郡王府声誉。
她当时不明白,明明...荣郡王府还未复宠之时,她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女扮男装,在外头奔波劳累也是常有的事情。
怎么如今回到京城,规矩倒是多起来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苏柳溪哭哭啼啼地回来,身边的人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才让顾时怀疑是她找人调戏了苏柳溪。
呵...亏得顾时自诩聪明,对上苏柳溪的事情却全无理智。
她受伤的脚踝也因为那几天罚跪祠堂,延误治疗,留下了走路跛足的毛病。
她想,若不是因为在崎岖的山路跛足厉害,也许,她就不会这么轻易被那些贼匪捉回,从而灭口...想到自己惨死时候遭受的凌虐,沈慕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后的某个方向。
她想筱筱了。
当初苏柳溪被“调戏”的时候,她在祠堂罚跪抄经书的时候,她的筱筱就被迁怒过一次。
五岁孩童,连字都没认全,就要为苏柳溪抄经书祈福,美其名曰是为母亲恕罪...小小的掌心,因为握笔姿势不对,被监督抄写经书的婆子打得红肿一片...想到女儿这一次很有可能又要被迁怒,沈慕兮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沸腾起来。
刚回来的时候,沈慕兮不明白为何下人对她跟筱筱总是轻慢。
如今她才有一种恍悟的感觉,那句“作为荣郡王府的人”,可不就是在暗示她,在荣郡王府只是一个奴才一样的存在?
一个奴才,谁又比谁高贵?
思绪翻涌间,顾时已经交代完追风要去做的事情,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沈慕兮想去看看女儿,魂体依旧不受控制,被迫跟随在顾时身后飘荡。
奇怪的是,明明艳阳高照,可她却没有任何灼烧感。
一路跟着顾时来到了荣郡王府靠南的一处精致小院内。
里头的狗吠声响起,沈慕兮顿时睚眦欲裂。
她太熟悉这条狗的叫声了。
这是苏柳溪的狼狗!!
这狼狗的叫声洪亮,性子凶残。
在她回来当天,就看到它咬伤了府上的好几个下人。
偏偏因为苏柳溪的维护以及碍于顾时的面子,老夫人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被咬伤的下人甚至还因为招惹狼狗被罚了月银。
如是几次,下人们知道了狼狗的地位堪比半个主子,纷纷敢怒不敢言。
有的甚至为了讨好苏柳溪,公然让这条恶犬在荣郡王府横行霸道。
一个月前,筱筱的雪球,就是被这条恶犬当着筱筱的面活活咬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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