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抿抿唇,语速加快打断他。
“爸,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婚都还没离,说这些也不合适。
周老爷子磕巴了一下。
也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他表情微微严肃,沉声肃穆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爸得着机会,喊那不孝子回来,到时候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谈离婚?
季黎惊讶极了!
老爷子好雷厉风行的…
“你放心,你俩离婚了,爸就不认那个混蛋儿子,你就是爸的闺女,日后还安心住在家里,啊。”
季黎,“……”
这不太现实...
不过,周驰到底是怎么给老爷子洗脑的?
这洗的够彻底的。
合着上辈子,她苦到头儿,不怪任何人。
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要一开始就听周驰的安排,把周扬给送走了,没有被周鸿的花言巧语蒙混过去,没有不争气的心软。
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
晚上睡觉前,周驰习惯在阳台上透透风,抽两根烟。
季黎洗完澡上来,看到阳台上亮着灯。
想了想,也穿过走廊,上了阳台。
周驰先前也冲过凉。
他穿着浅灰工字背心,齐膝大短裤,正背对着季黎站在晾衣绳的栓头处,拿着改锥紧螺丝钉。
宽肩窄腰的高大背影,看起来顶天立地,十足有安全感。
季黎立在阳台入口处,看着他忙活。
等周驰忙活完转过身来,才瞧见她水灵灵的立在身后不远处,乌澄桃花眼眨也不眨看着他,又乖又温静。
钨丝灯光线昏黄,白净清新的女孩儿立在那儿,乌黑头发齐腰,双手交握在一起,安静又清纯,柔软又...好看。
好看…
他觉得自己嫂子好看…?
周驰一愣,心里某一处,莫名就微微抽搐了几下。
余韵麻麻的,痒痒的,怪滋闹人。
周驰喉结滚了一下,不自觉抬手,夹住嘴角叼着的烟,就想找个地儿碾灭。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不受大脑控制的反应,有那么点儿尴尬不自然。
季黎没察觉,她只是等他忙活完,说两句话就走。
“晾衣绳松了吗?”她主动问。
周驰将烟捻在墙头儿上,淡淡清咳,嗯了一声。
“重新拧好了。”
他伸手拨了一下铁丝,看它晃动,心态渐渐平稳。
然后看向季黎,“有事儿?”
季黎笑了笑,“谢谢你。”
周驰:???
“谢谢你替我着想,帮我说话,爸今天跟我说,就算我跟周鸿哥离婚,也要我继续住在家里。”
“不止如此,他还说,会替我找个好婆家的。”
要是原来的公公都亲自替她找下家。
那这军区大院儿里,就没人会说质疑她的闲话。
要说,也是说周鸿不地道。
老爷子这态度,才是真把她当亲闺女了。
周驰,“……”
他默了几秒,握着手里改锥,不紧不慢抬脚走过来,声线清淡带着丝笑。
“嗯,应该的,不用谢我,不是说了,他还没老糊涂。”
话是这么说。
周驰这些天,的确动不动就跟周老爷子提离婚的话茬儿。
加上季黎勤奋刻苦的学习,周老爷子看在眼里。
她劳心劳力给他们爷俩儿准备大补汤,周老爷子也都看在眼里。
越是觉得季黎好,心里就越愧疚。
所以‘离婚’这事儿,就总在他脑子里时不时浮现。
一看季黎就想起来,一看她就想起来。
这才有了周老爷子今天,主动跟季黎提起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周驰,你帮了我很多。”
真的很多。
周驰清笑挑眉,揶揄道。
“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的大补汤?”
季黎怔了下,继而弯唇笑。
“当我报答你的,这不算什么。”
毕竟,大补汤她也没少喝。
周驰唇角勾了勾,“那算扯平了,以后不用总把谢字挂在嘴上,都是一家人,说多了见外。”
季黎浅笑眨眼,不经意瞥见那边阳台围栏上,放着的搪瓷脸盆。
瞬间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在紧晾衣绳。
她怀着感激的心,想主动帮忙,“我帮你晒吧。”
周驰微讶,连忙说,“不用!”
季黎已经快步往那边儿走去。
他手抬了抬,迈开长腿追过去,在季黎拎起盆子里的湿衣服前,手一把按进脸盆里。
季黎不解抬眼。
周驰嘴角扯了扯,挑着笑的眼尾,令他面上神情看起来有些痞。
“真不用,有贴身衣物,我自己来,就不劳你帮忙了,好意我心领。”
季黎瞬间反应过来,一时有点尴尬脸红。
两人相对僵立了一会儿。
周驰看她耳尖儿通红,心里那股麻麻痒痒的滋闹劲儿又犯了。
他轻舔唇瓣,装模作样抬手,在半空中扫了扫,声线清冽提醒她。
“全是蚊子,秋蚊子叮人厉害,你还是赶紧回屋看书。”
季黎扭头就走,半点儿没磨蹭。
周驰佯装赶蚊子的手掸来掸去,眼尾余光瞥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直到人彻底从阳台离开,手才缓缓放下来。
他暗舒口气,再次感受到家里有年轻姑娘,是多不方便。
虽然他跟季黎都是成年人,各个方面已经很注意。
但偶尔还是会发生点儿令人尴尬的事儿。
譬如,两人晒衣服,都是挑彼此没洗衣服的那天晒。
还都得是半夜,晾在阳台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收回去。
周驰每天坚持跑步体训,一天两身衣服换洗。
上次季黎惦记他左手臂有伤,好心想帮他洗衣服,结果遇到内裤当场掉出来的尴尬。
周驰至今还记得,季黎的脸红到脖子,差点儿没原地着火冒烟儿。
好处是,那天之后,季黎再也不抢着帮他洗衣服了。
本来那次尴尬刚过去几天,差不多都忘完了。
结果……
周驰从脸盆里,拎出两条贴身穿的平角裤,啧地一声,愁的皱了下眉。
“还是不方便啊…”
想了想,也觉得没啥。
反正自己一年到头儿,在家也住不了几天。
先这么着吧。
否则内裤不晒在阳台上,万一掉在屋里没晾干,第二天他连换洗的都没有。
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周驰将衣服晾晒好,拎着脸盆回了屋。
房门关上,他随手搁下脸盆,脱了工字背心儿,倒头躺在床上。
窗帘没拉,窗户半开,外头月色清亮。
他枕着右臂一边赏月,一边不知道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清亮,有点儿晃眼,晃得他睡不踏实,迷迷糊糊就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模糊玲珑的人影。
黑长直的乌发凌乱,雪白裙子都被推到腰腹以上,温顺柔软的娇嗔,一遍遍呢喃他名字。
‘周驰,周驰…’
周驰刺激的腰背发麻,一个激灵猛地攥紧拳头,豁然睁开眼。
他满头大汗,趴在床上,才发现手正紧紧攥着枕头边角,紧的手背上青筋蜿蜒。
心脏咚咚咚跳的太厉害,连颤到耳膜里,震耳欲聋。
缓了好一会儿。
周驰翻身坐起,跪在床上低头凝视,眼底浓墨晕染,面色越绷越紧。
不敢再直视,他铁青着脸,抬手捏了捏眉心,嗤笑低咒。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