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姜玉镟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那是帝师,她纵使身为女君,也不可处置了自己的老师。
西越以仁孝治天下。
她若处置昔日恩师,可是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可如果置之不理,对自己的威名也着实不好。
半晌之后,姜玉镟脸色难看的问道:“此事,诸位爱卿怎么看?”
底下一阵诡异的静默。
半晌之后,三帝姬姜月才上前一步,“姜离再世之时,帝师对她便诸多欣赏,如今,乍然听闻姜离谋逆被诛,帝师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毕竟,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有些执拗。”
“如果派人前去游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必,帝师便不会再口出狂言污蔑女君威名了。”
姜玉镟赞赏的目光落在三帝姬姜月的身上。
她微微点了点头,“那,派谁前去游说呢?”
姜玉镟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帝师乃三朝元老,身份贵重,再加上年事已高,人就无比的固执,动不动就将人赶出府邸,更是出言责骂。
她被天下名仕奉为大儒,她责骂过的人,哪怕是为女君办事,也必将再难得到重用。
因为女君不可公然违逆帝师,否则,会被天下人指摘的。
所以,谁也不愿拿自己的前程去博。
瞧着朝堂上鸦雀无声一片,姜玉镟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敢上,都怕得罪了帝师。
“就无人敢去游说帝师吗?”
回应姜玉镟的,依旧是沉默。
她目光一点一点的扫过众人,眸色深沉如墨。
可就在这个时候,姜离忽然上前一步,“臣愿替女君分忧。”
姜玉镟一怔。
诸位大臣也是一怔。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姜离的身上。
姜玉镟也有些意外,可随即就想明白了。
她日日只知道饮酒作乐,对于西越是半点也不上心,自然也不知道这帝师的古板执拗,更不知被帝师责骂的严重。
所以,当看到机会的时候,她就急于想要证明自己。
“呵。”姜玉镟冷笑出声,她一世英名,怎就生出了这么一个蠢货。
幸好自己从未对她抱有过期待。
姜玉镟的眸光再次落到姜离身上。
“你当真要去?想好了?”
还不等姜离回答,便听见一男子的声音传来。
“女君,大帝姬是病中糊涂,一时冲动了,还请女君三思。”
姜离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见那人身姿颀长,冠上明珠熠熠生辉,映照着他那如星般璀璨的双眸。
此刻,他正拧眉看着姜离,眉若远黛,斜飞入鬓,透着凌厉与威严。
他一袭黑色的官袍,绣着金丝纹,腰间束着白玉带,佩环叮当,衣袂随风而动,尽显潇洒之态。
与他四目相对,他朝着姜离微微摇头。
姜离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这人,是西越国唯一一位能上朝议事的男子。
五年前,宣凌关被外族入侵,彼时,她驻守西都,脱不开身,而朝中正直内乱,无将领可用,女君一筹莫展之时,是陆昭主动请缨,用全族性命立下军令状,带兵出征。
所幸那一仗,他赢了。
班师回朝,女君大喜,特封他为从四品都司,还恩准他可上朝议事。
自此,西越朝中有了第一位为将的男子。
后来,她撤出西都,班师回朝,西越每每有战要打,皆是她姜离出征。
而这陆昭,自然也就闲了下来,慢慢的,都司也成了一闲职,空有将军的名号,却再也不曾上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