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胆子大的多嘴问了句,“官爷,这姑娘是犯了什么事儿,还是?”
拿着我画像的侍从说:“偷了王府的珍宝跑了!殿下大怒,必得活捉她不可!”
我拐进狭小巷子中。
这五百两赏银,对于萧律来说指缝间漏点便是,却是许多普通百姓一辈子不吃不喝都攒不到的银两,必然吸引许多人来拼命找我。
再不找到栖息之地,被抓回去是迟早的事。
我茫然的在巷子里发呆。
哪怕从牢笼里出来,天下之大,还是没有我容身之所。
原先萧律就不肯放过我,如今我还砸了他头,他更加不肯饶了我了。
前面院子里有人出来,我立刻往边上院子躲。
一道木门之隔,听清那人清风朗月的声音,我愣住。
是太子。
萧瑾疏温声交代一位民妇:“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了,你们照顾她要耐着些性子。”
民妇连声应道:“是。”
萧瑾疏说:“回吧。”
我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
自然不能再向太子求救。
落到他手里,我只会像上回那样,再次被交给萧律。
倒霉的是,我慌不择路躲的院子,是有人住的。
屋子里走出来的妇人看见我,出声询问:“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呀?”
我赶紧上前,压低了声量对她说:“对不住,我头晕,在这待一会儿就走。”
妇人关切道:“头晕啊?出了巷子南边走点路便有个医馆,姑娘上那儿看看呗。”
对方是好心好意,可我已然汗流浃背。
“好,我一会儿就去,谢谢大姐。”
妇人很热情,嗓门很大。
“姑娘,你长得真好看,不像本邦人啊?”
我心中一个踉跄。
完犊子了。
果然,等我僵硬的脖子转过去,就见太子身披雪貂裘立在院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我提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太子面前,双膝落地规规矩矩的行跪礼。
“殿下,奴婢可否讨个恩典?”
萧瑾疏很爽快的应道:“换个地方说话。”
……
平王府中。
葫芦问大夫:“殿下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大夫摇摇头。
“说不准,应当不会太久。”
萧律还在昏睡中。
梦里,他捂着钝痛的后脑勺,站在角落,一瞬不瞬的望着那个再次从树上摔下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才十来岁的样子。
她摔得四仰八叉,却还护着怀里刚摘的柿子。
那几个柿子又大又红,一看就很好吃,可是不经摔,这样一来破了好几个,橙红的汁水弄脏了她素色衣袍。
她小心翼翼把没破的挑拣出来,放在一边。
“就三个了,不够。”
她自言自语的说完,又爬上树去摘。
凑够了六个,她便欢天喜地的往屋子里跑。
“尝尝吧,很甜的!”
萧律跟着她进去,看到少年时候的自己坐在桌边,面对她献宝似的递来的柿子,他却只是冷冷淡淡的瞥一眼。
“这样的东西,我在昭国早就吃腻了。”
他口气满是不屑,小姑娘也不嫌扫兴,只是将柿子放在桌上。
“那你空了吃呀。”
萧律跟着她又回到树下。
她在树下那几个破的柿子里再次挑挑拣拣,挑出还不算太破的,就坐在树下吃了起来,像是吃山珍海味般心满意足。
她很会将破破烂烂的日子缝缝补补,过得没心没肺,欢欢喜喜的。
少年时候的自己就在远处看了她一会儿,再进屋子里,用衣袖擦了擦柿子,从中掰开。
她没有骗人,柿子确实很甜。
萧律伸出手欲拿剩下的柿子,想再尝一尝久违的味道却怎么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