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婉沈御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小妾 全集》,由网络作家“温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婉洗漱完之后,在屏风后磨蹭很久才鼓起勇气出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认怂就认怂,认怂和吃亏比起来,当然认怂更有性价比。不过,阿柴连认怂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因为,他睡着了。青年眉宇间的疲惫和警惕皆在,他手里还握着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似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凭借身体本能的反应也能和敌人抗争。这种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可怕的。温婉收回视线,不敢去招惹他,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她坐在软榻上,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这是阿柴在墓地里随手捡起来,扔给她做酬劳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只匆匆看了一眼。现在她才有机会对着烛光仔细观察。她越看越心惊,指尖不断的在玉佩上摩挲。“我果然没看错,还真是嵌合玉!”嵌合玉,不是玉的一个品种,而是一种制作玉佩的工艺。...
《咸鱼小妾 全集》精彩片段
温婉洗漱完之后,在屏风后磨蹭很久才鼓起勇气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认怂就认怂,认怂和吃亏比起来,当然认怂更有性价比。
不过,阿柴连认怂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因为,他睡着了。
青年眉宇间的疲惫和警惕皆在,他手里还握着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似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凭借身体本能的反应也能和敌人抗争。
这种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可怕的。
温婉收回视线,不敢去招惹他,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
她坐在软榻上,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
这是阿柴在墓地里随手捡起来,扔给她做酬劳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只匆匆看了一眼。
现在她才有机会对着烛光仔细观察。
她越看越心惊,指尖不断的在玉佩上摩挲。
“我果然没看错,还真是嵌合玉!”
嵌合玉,不是玉的一个品种,而是一种制作玉佩的工艺。
用特殊工具将外面的玉层打开后,就能得到里面真正的东西。
能用得上嵌合玉这种工艺的,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只可惜,如果没有合适的工具,凭蛮力强行打开它的话,里面的东西就会被销毁。
她忍下想要立刻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好奇心,依依不舍的将玉佩放回怀里。
只有等去城里找到工具之后,再来打开这个宝贝了。
*
天光微亮的时候,率先醒过来的是床上的阿柴。
他猛地睁开眼睛,带着浑身力气坐起,这才惊觉自己居然睡了一整个晚上。
他记得他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本想等那丫头出来之后再吓唬吓唬她的,没想到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对于他来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熟睡,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样想着,阿柴起身来到窗边。
软榻上的女人睡得很不雅观,小毯子已经被她踢到了地上。
她一只脚还嚣张的搭在了旁边的窗台上,白嫩的脚丫子衬着晨光,比他家中那块传世的羊脂玉质感还要温润。
阿柴浅灰瞳孔一沉,弯腰捡起地上的小毯子。
他本想将小毯子扔过去盖住她的脚的,犹豫一瞬,又改了决定。
温婉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觉脸上被砸了什么东西,她睁开眼睛,入目的世界漆黑一片。
她一把扯下盖在脸上的毯子,怒气冲冲的看向罪魁祸首。
“你扔我毯子做什么?想闷死我,是不是?”
“呵,”阿柴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异常刺耳。
“粗鲁、庸俗,还恶人先告状,把你这丑陋的嘴脸遮盖起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温婉:“……”
她一个小娘子,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让他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恶人先告状,她认了。
可粗鲁、庸俗?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穿越三年以来,谁见面不得夸她两句乖巧可人、聪慧明理、容貌秀丽?
阿柴废话不多说,直接提着她脖子后的衣领把人扯了起来。
“我们今天要赶到边城,没工夫和你耽搁。”
温婉被拎着走,张牙舞爪的进行了没有意义的反抗。
“你放我下来,我又没说要跟你们去边城!”
“我是山匪绑的肉票,现在山匪没了,我是良民,你不能禁锢我的自由!”
“我是有人权……”
阿柴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已经拔出了一半。
温婉头皮一麻,将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等他把匕首放回原处后,她才重新怯生生的开口。
“大哥,你们不是边城守将吗?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平白无故的抓我一个小娘子,完全没道理啊。”
阿柴脚步一顿,沉声道:“你现在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娘子,我们怀疑你……是漠北人的细作。”
温婉瞪大了眼睛,“欲加之罪!这是欲加之罪!”
阿柴轻笑一声,“你说对了,就是欲加之罪。可在这里,我说了算。”
此时此刻,温婉心里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昨天一定是眼瞎了,居然会觉得阿菜是她的菜。
就他这空有唬人的外表,内里全是豆腐渣的货,给她提鞋都不配!
温婉愤愤不平,偷偷摸摸在心里画小圈圈记仇。
阿柴将她气呼呼鼓起的腮帮子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
院子里,休整一夜后的将士们早已经在空地上等候。
阿柴将温婉往金木的方向一推,“把人看好了。”
金木领命应声,本要上前抓她胳膊。
温婉双手举起,投降道:“我自己走!”
金木悻悻的退开,“姑娘愿意配合就好。”
她倒是想不配合,她敢吗?
心里这么想,再看阿柴的时候,目光里就充满了哀怨。
趁着阿柴向其他人布置任务的时候,温婉和金木闲聊起来。
“他是你们的头头?什么职位?叫什么名字?”
仇人的信息,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金木一怔,满脸诧异,他清了清嗓子,搪塞道:“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想知道我们老大的事情,自己问他去,我可不敢乱说。”
温婉眼睛一瞪,“就一个名字和信息,有什么不敢说的?”
金木脖子一缩,打定主意不吭声,任温婉怎么嘲讽,他都不回一句嘴。
事情安排完之后,阿柴才向两人走过来。
金木见他过来,立刻就溜了,一边走,一边还小声嘀咕。
“还是军师说得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和姑娘待在一起,真是浑身都不得劲儿,那小嘴巴巴的,怎么这么能说呢……”
温婉耳朵灵,将金木小声的抱怨全听见了。
她顿时嘴角一扯,气呼呼的冲金木背影挥舞着小拳头。
那画面,三分滑稽,七分可爱。
阿柴眼神柔和些许,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目光。
“我是边城守军里的校尉,我姓周,名材。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用不着和我手下的人套近乎。”
谁套近乎了?
温婉白了他一眼,明明听见她问什么了,却还故意给她下一个套近乎的定义。
阿柴自我介绍完,又戏谑道:“赵小婉,你打听我的信息,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还想知道什么?我家里人丁几何,可有娶妻生子?”
他在戏弄她,她看出来了。
通常这种时候,温婉嘴上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她大大方方的一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止,我还想知道……周校尉你……肚子上有几块腹肌呢!”
也许是打嘴仗输给了温婉,接下来的路程,阿柴一句话都没和温婉说。
金木花重金从驿站老板处买了一辆马车,温婉坐在马车里,金木替她赶车。
温婉好几次掀开车帘往外看,都只看见阿柴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背影。
阳光下,身形挺拔的男人,怎么看都近乎完美,可惜啊,就是性格太差成了硬伤。
温婉无聊,和金木闲谈起来,“金木大哥,你家校尉嘴巴这么毒,平时同僚相处,真的没有人揍过他吗?”
“揍他?”
金木嘴角一扯,“谁敢揍他啊,都是他揍别人。”
温婉装模作样思考一阵,摇头叹道:“也是,这年头,都是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家校尉这脾气,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和他正面冲突。”
金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说阿柴脑子有毛病,不是正常人。
金木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劝说:
“小婉姑娘,我家大人耳力好,你这样说他听得见的!”
温婉一脸淡定,“听见就听见。他还能杀了我?”
金木正准备说两句吓唬她,却听她直接发表了意见。
“金木大哥,你就不用吓唬我了,我又不傻,你家校尉留着我,还真把我当细作啊?”
温婉撇了撇嘴,“不就是看我有利用价值才留着我吗?我都懂。所以啊,只要我还有用,你家校尉就不会对我下手,你说对吧?”
被她一语戳穿,金木既震惊又佩服。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聪明的姑娘,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那股子狡黠和他们军师简直七分相似。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阿柴,的确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没有回头,可眸子里的深邃却浓重了许多。
*
边关的落日,带着大漠边缘处独有的浩瀚风光。
巍峨的城楼在连绵的山脉脚下,过往路人匆匆前行,尽皆赶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挤入了城内。
和被盘查之后才允许放行的其他人不同,阿柴一行人没有经过任何盘查就进入了城内。
其他人径直前往驻地,阿柴带着金木和另外几个兵士,“押着”温婉的马车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两进两出的院子,不算大,却五脏俱全。
管事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麽麼,听阿柴叫她哑婆,人如其名,口不能言。
阿柴没有下马,只握着马鞭抬手指了指温婉的方向,吩咐:
“我派几个人守在院子周围,这段日子不能让她出院子。除了不能出院子,其他的,她有什么需求都可以依她。”
哑婆点点头,又比划了几句手语。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阿柴先是怔住,随即脸色不正常的红了一瞬。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温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眼中戏谑一闪而逝。
随即,他向哑婆回了一阵手语。
哑婆是又惊又喜,连连拍手,似乎是在替他高兴。
温婉不懂手语,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交流着她不明白的信息。
不过她有种预感,以阿柴的尿性,多半没憋好屁!
金木跟着阿柴走了,剩下四个兵士自动退到了院子外把守。
院子里只剩下哑婆,哑婆友善的冲温婉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个残疾的老婆婆。
温婉即便对阿柴不满,却也不好发泄在这样一个面带善意的老人家身上。
哑婆领着温婉到了一间厢房,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崭新的被子枕头。
被子材质柔软,是上等的蚕丝,就是颜色带着喜庆的红,被子上方还绣着一对对欢喜的鸳鸯。
“哑婆,这怎么看起来是囍被啊?”
“我初到贵府,用这花样的被子,不合适吧?”
“哑婆,有没有素净点儿的被子啊?”
她也不知道哑婆能不能听懂,只能自顾自的说着,祈祷着哑婆只是口不能言,能听见。
谁知现实总是往最残酷的方向发展。
哑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温婉苦着一张脸,又尝试指了指被子上的鸳鸯图案,“这个,不好,不适合……”
哑婆脸上带着笑,对着她连连点头,又竖起大拇指。
得,鸡同鸭讲,完全无法交流。
周材,你够狠!
温婉放弃挣扎,只能自我安慰,只是被子而已,往身上一扒拉,就是个御寒工具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除了不能出门以外,温婉在这个小院住下之后,居然十分的适应。
哑婆是个能干人,尤其擅长厨艺,做出来的饭菜比将军府那个老厨子要好吃一百倍。
哑婆慈祥热情,似乎使出了浑身力气,将温婉照顾得面面俱到。
温婉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哑婆就会为她送来香喷喷的早饭。
吃完早饭之后,哑婆会领着她去后花园里消食。
原来这院子里除了哑婆之外,还养着七八个年龄在五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孩子。
孩子们正是爱玩的年纪,也不认生。
再加上哑婆不知道跟他们怎么交代的,这些小孩儿对突然住进来的温婉完全没有排斥,而且还十分的热情。
但凡温婉一出现,孩子们就会围过来和她玩,和孩子玩累了,还有书房里上千本话本给她发时间。
几天下来,温婉似乎又回到了将军府的悠闲时光。
除了不能离开这座院子,这样的日子,温婉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
边城军营。
校场上指挥着将士们练了一天的阵型,身穿蟒袍盔甲的男人才收回佩剑大步往营帐方向走。
他取下头盔,露出坚毅俊美的脸庞。
如果温婉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穿着大将军铠甲的男人,正是她口中那个性格有硬伤的小校尉阿柴。
周材是他随便取的名字,他真名沈御,乃端朝唯一异姓王沈廉的次子。
金木举着一个水壶递过去,沈御接过后拔掉塞子,仰头喝了半壶水后,似想起什么来。
他脚步一顿,问:“那丫头这几天什么反应?”
金木满脸犹豫,似乎在斟酌说辞,“大将军,您要听实话吗?”
“呵,”沈御目光一沉,“你要想再去校场上练两个时辰,也可以说假话。”
温婉流着眼泪,哽咽着哭出声。
“是我害死了他们!”
沈御眸光一暗,抬手将她拉入怀中,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狠手辣。”
温婉固执的不断摇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意识到那块嵌合玉的重要性,也是我……是我不够相信你。”
她只要一想到前几日还和她开玩笑,打趣她要买玉扳指去送给心上人的老师傅,现在却被活活烧死在铺子里,她脑袋就针刺般的痛。
是她,明明没有这个实力,却还要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
如果她早些把嵌合玉的事情告诉沈御,也许首饰铺里的人就不会因此丧命。
温婉抬头,目光清澈决绝。
“周柴,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嵌合玉里的东西交给你,你答应我,一定帮首饰铺里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沈御诧异的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信息。
“你是说,嵌合玉里的东西,在你这里?”
温婉擦干眼泪,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没把你当朋友,我只是觉得,比起将希望寄托于人与人之间虚无缥缈的信任,我更愿意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御瞳孔一阵瑟缩。
如她所言,她的确是不够信任他。
所以,她宁愿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也不和他谈交情、讲信任。
是个理智的女人。
只是,薄凉了些。
沈御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他还是看错了她。
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看起来对身边的人各个都好,可实则内心深处却最是冷硬。
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利益。
不能说她错,因为如果换了他,一样会如此选择。
他只是……有些心疼。
沈御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让你如此看透人性,我也不能保证,我对你来说一定值得信任。但是,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幕后之人,我会找出来,我答应你,一定替首饰铺被烧死的无辜之人报仇。”
温婉闻言,这才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里面的小钥匙放在沈御的掌心里。
“嵌合玉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沈御拿起小钥匙仔细看,钥匙虽然小,但钥匙背面的花纹,他却认识。
温婉试探着问:“这个,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好了,这样一来,她也算完成任务了。
“不是。”沈御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这钥匙应该比我们在找的东西更重要。”
温婉:“嗯?”
沈御将钥匙收好,“你可知,这钥匙还有个名字。”
温婉摇摇头。
沈御:“你不是问我们究竟在找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在找的,是一封信。这封信,应该是装在一个叫做仓奇密盒的盒子里。而这把钥匙,就是打开仓奇密盒的钥匙。”
他说出这些,也是想让温婉再多信任他一点儿吧。
“至于这封信里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沈御拧眉道:“我们一直猜测,这封密信可能在古墓里,但是一直不敢完全确定。现在,见到了这把钥匙,倒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温婉也明白了,“钥匙在,那你说的那个仓奇密盒,应该也在墓地里。”
“可我们去过的墓地里,没有你说的仓奇密盒啊,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沈御摇摇头,见她手里的茶凉了,又给她换了一杯热的。
“我们找过的墓地里,没有仓奇密盒。这点我可以确定。”
温婉越听越迷糊。
沈御解释说:“你带我们进的两个古墓,每一个古墓里,都有和我们要找的东西相关的痕迹。”
温婉听出了点儿意思,“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山神庙下的古墓里,找到的是嵌合玉。娘娘庙的古墓里,你拿到了三个连击弩的零件。”
“嗯。”沈御说出结论,“所以藏东西的人,将仓奇密盒有关的东西,都放在不同的古墓里。如果我们一直找下去,肯定能找到仓奇密盒。”
温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一个神秘的盒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还没见天日,就害死了这么多人。
“明天我就接着带你们去找古墓吧!早些把东西找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温婉急切的开口,又看向沈御的腿,“对了,你伤还没完全好。”
他只是皮外伤,养了这些天,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以勉强走路,但要奔波寻墓,怕是有些困难。
沈御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知道你急,但明天不行,再过几天吧。他们既然找到了首饰铺子,城里肯定还有他们的人,这个时候,我们出城过于显眼。”
不可否认,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温婉也就应了下来。
*
温婉回到院子的时候,没有看见温恩。
往日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今日却一反常态,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因为首饰铺子被烧的事,她心情沉重,也没有心思去找他。
她呆呆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肘撑着脑袋,红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边渐渐暗淡的晚霞。
突然,街角一个人影光着脚冲她奔跑过来。
她抬眸一看,就见温恩身上的衣裳被灼烧得支零破碎的,满头满脸都沾染着厚重的灰尘,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姐姐!”
温恩狼狈的扑到她的跟前,颤抖的抬起手,似是想用乌漆嘛黑的手指触摸她的脸。
温婉往后退了退,“恩恩,你干什么去了,搞得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你的手脏死了,先去洗洗吧。”
他的手僵在空中,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没死,没死……”
温婉眼睛一瞪,“呸呸呸!我活得好好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温婉立刻破涕为笑,哭得狼狈,笑得也寒碜。
他抬手擦眼泪,一张脸被沾了灰的手越擦越花,他却浑然不在乎。
“我以为……以为你被烧死了。我冲进去找你,找到好多尸体,我好害怕……姐姐,你不要死……”
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描述着。
温婉脑中灵光一现,震惊的问:“你去了首饰铺?”
在阿卓信注意到温恩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紧张。
难道是温恩身上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被阿卓信发现了疑点?
温婉担忧的皱了皱眉,脚步微微动了动,似乎本能的想靠近温恩。
沈御瞳孔一缩,神色从容的笑道:“阿卓小兄弟,怎么,是认识我这孙子?”
孙子???
温恩脸色一黑,差点就要破防。
温婉也是一愣,随即心里的那点儿紧张,就被他这骚操作给整没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还不忘拉踩温恩一脚。
果然是个有仇必报、黑心肝儿的。
阿卓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前不认识,不过……现在倒是有兴趣认识认识。”
说完,他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步走到温恩面前。
温恩眉头皱了皱,强忍着转身走掉的冲动。
“我叫阿卓信,你叫什么?”
阿卓信握着拳头往前伸,这是游猎民族的礼仪。
温恩略显烦躁的看了温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握拳和他碰了一下。
不过,他似乎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沈御见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阿卓小兄弟,我这孙子性格内向……”
他话还没说完,阿卓信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老叔,我想跟他交个朋友,还是让他自己说吧。一个名字而已,咱们游猎牧民可没有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孬种。”
沈御:“……”
温婉也紧张的扯了扯温恩的袖子,心里则是慌得一批。
他们哪里知道游猎民族里有哪些正经姓氏啊,要是编个名字出来,却在姓氏上穿帮,那不就完犊子了!
都怪沈御,面具都给每个人准备了,怎么忘了给每个人捏造个名字?
不过,谁能想到刚进草原第一天,就遇上阿卓这个大家族出来的狩猎队伍。
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所有人都一脸警惕,似乎只要温恩说错一句话,双方人马就要动手。
“䢵连恩。”
温恩清冷的嗓音吐出三个字。
“原来是䢵连家的啊,䢵连是个小姓,我们都多少年没遇到过䢵连家的人了。”
阿卓信没什么反应,只感慨了几句。
倒是不远处的沈御眼睛却眯了眯。
阿卓信打完招呼,就带着他的人到一旁休整去了。
温婉心有余悸的将温恩拉到一旁。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机智。不过,恩恩,你是怎么知道有䢵连这个姓的?”
温恩淡淡笑了笑,“以前在烤羊铺子,和游猎牧民做过生意,很多羊都是他们卖过来的,听他们提过这个姓。”
合情合理。
温婉点点头,“幸好你和他们接触过,否则今天就危险了。那个阿卓信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嗯。”温恩应下。
*
草原上,篝火点燃,众人围着篝火堆坐下。
篝火上烤着牛羊肉,锅里熬着糙米汤。
有精壮的汉子拿出奶酒喝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场面就热络起来。
该说不说,沈御这边带来的都是精英,一个个演起游猎牧民来都惟妙惟肖,丝毫看不出破绽。
像温婉和温恩这样不擅长伪装的,就安静的在角落待着,少说少错。
只可惜,他们想清静,有人却不安分。
阿卓信提着一袋子奶酒走到温婉姐弟俩面前,将袋子递过来。
“兄弟,整两口?”
温恩沉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拒绝得很明显。
“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不会喝酒。”温婉轻声解释。
阿卓信一怔,似乎这才注意到温婉的存在,“你是他姐姐?”
“对。”
他突然扬起笑,“姐姐好。”
温婉:“……”
怎么感觉怪怪的?
阿卓信年龄比她大吧,这声姐姐,他居然毫无羞耻的叫出口了?
难道她长相这么显老?
温恩却是皱了皱眉。
阿卓信见温恩不搭理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温婉的身上。
“姐姐,你嫁人了吗?”
他突然开口问这个,着实惊了温婉一下。
游猎牧民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温婉:“呃……没有。”
“那太好了。”阿卓信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也不知是不是温婉的错觉,总感觉他这口大白牙怪吓人的。
阿卓信自顾自的打开奶酒袋子,仰头喝了一口,笑说:“我们阿卓家里不少好儿郎,姐姐可以看看,看上哪个,我给你安排。有我阿卓信在,以后家里你说了算,没人敢轻视你。”
温婉:“呃……我谢谢你。”
温恩冷哼一声,扯着温婉的胳膊起身,拉着她就坐到对面去。
阿卓信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兴奋。
*
吃完饭,沈御不着痕迹的提醒温婉,“晚上睡觉别睡实了。”
温婉惊讶的问:“晚上可能有事?”
沈御眼中一闪而逝,“阿卓家的人,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霸道,想要的人和东西,总会想办法得到。”
顿了顿,他又问:“先前阿卓信和你们聊什么了?”
“呃……他问我有没有嫁人。”温婉老实回答。
沈御愣了愣。
温婉已经开始替自己的安危担忧,“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毕竟,我长得也挺好看的。”
沈御闻言,睨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小铜镜。
他用镜子对着温婉,“要不,你对着镜子,摸着良心,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镜子里,一张面黄的麻子脸,鼻头还有些微塌陷,别说好看了,用平凡来形容都算一种恭维。
而这张面具是沈御给她准备的。
所以……
温婉:“你故意的?”
“呵,”沈御面不改色,“没有。”
没有才怪!
温婉:“万一阿卓信审美就是和常人不一样,他就喜欢丑的呢?否则,他故意和我套近乎,还问我有没有嫁人是为了什么?”
沈御也垂眸沉思,呢喃了一句,“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下,“保险起见,今晚上,你跟我找一间帐篷。”
温婉些许扭捏:“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沈御抬手在她脑门儿上一敲打,“什么孤男寡女,现在我是你爷爷!”
她怀疑他在骂她,可她没证据。
篝火跳跃,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将白皙的肤色染上一抹红晕。
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眸子里的光芒比篝火柔和几分,却比篝火来得温暖。
沈御喜欢看她认真又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温婉一怔,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
“说正事儿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沈御笑了笑,这才接着说:“从山神庙开始,但凡我们找到的古墓,身后总有那么一群人如影随形,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温婉:“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对。”沈御点头道:“假设阿卓信就是追着我们的那群人,我们东西还没找到,他们却突然撤退了,又是为什么?”
他像个善于引导学生回答问题的老师,带着温婉一起渐渐清理事情的脉络。
温婉仔细一想,试探着说:“因为他们提前找到了东西?或者说,他们也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要赶在我们之前先去把那个古墓开了?”
越说,温婉的心就越往下沉。
敌人将他们所有的步骤都摸得这么清楚,没有内鬼通风报信,绝不可能。
但,谁是内鬼?
沈御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现在也没查出来谁是内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然阿卓信没有把我们这个队伍认出来,那就说明,内鬼不在我们目前这个队伍里。”
“我得找到阿卓部的老巢,游猎牧民以前从不掺和漠北和端朝的事,这次一路追杀我们,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总得探一探才知道。”
“而且,不管阿卓信他们想做什么,这一次,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温婉再次感慨,“这端朝真是没救了,就你这样的,居然只给你一个校尉当?也真是太屈才了。”
沈御勾了勾嘴角,“谁说不是呢,我这样的,怎么也得是个一等大将军吧。”
“你?一等大将军?”
温婉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也没发烧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沈御蓦的握住她的手腕,“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温婉白了他一眼,“呵,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这个王朝没信心。不是你能力不够,而是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你的起点,决定了你的终点。”
她的言论,让沈御浅黑瞳孔瑟缩了一下。
温婉:“在这里,等级分明。如果你出身王侯之家,有你这势力,做个一等大将军是没问题。可普通出身嘛,做个将军都算到头了。”
沈御突然想起了少年时期,他作为太子伴读,跟着听帝师授课。
那时候,帝师也曾讲过一番话,意思和温婉说的差不多。
可那是帝师,而温婉,只是一个小女子。
温婉浑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啊,我这样的,如果不想做人的小妾,那就只能找个贩夫走卒嫁了。”
她缓缓的挣脱他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心没肺的笑道:
“周校尉虽不是出身王侯,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吧,想来将来也会娶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妻子。”
掌心一空,沈御眸色也跟着暗了。
都是聪明人,她这是隐晦的给了他一个答案。
温婉将小毯子扯回来,“我这辈子,不会再给人做小妾了。”
沈御闻言,诧异的抬眸看她。
温婉却已经移开目光,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去睡会儿,明天不是还得接着赶路嘛。”
她离开以后,沈御坐在篝火边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下起了大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草原就裹上了一层银白的颜色。
冒着风雪,队伍前进的速度不降反增,连午饭都是在马背上匆匆解决。
一连奔波了三天,终于来到了一座连绵山脉的脚下。
这座山脉,就是漠北和草原接壤的地方,翻过这座山,就是漠北人的地界了。
临近黄昏,按照往日的习惯,就该停下来安营扎寨了。
可今天,沈御脸色沉沉,观察地形之后,指挥队伍往右边的峡谷靠近。
靠近峡谷之后,所有人下马步行。
天已经彻底黑了,峡谷里寒风瑟瑟,把人的腿都冻僵了,每走一步都要多废些力气。
突然,众人瞧见了峡谷里传来的微弱光芒。
“到了?”
温婉压低声音问沈御,他趁着脸色点了点头。
随后,他打了手势,所有人便立刻分散开来,各自拿出武器,以一种狩猎的姿态盯着峡谷的方向。
温婉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还以为他们准备就这样冲进去。
正准备提醒他们,峡谷里情况不明,贸然进去绝非明智之举。
谁知道,下一秒,就见沈御猛地拍了一巴掌马屁股,马儿嘶吼一声,随即就往峡谷里冲。
“有情况!”
峡谷里似乎有人在放哨,立刻吹响哨子。
很快,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了下来,瞬息的功夫就把那匹马扎成了刺猬。
马儿倒在血泊里,临死还挣扎一双空洞的眼睛。
等马死透了以后,一群人乌泱泱的就举着火把出现在温婉的视线里。
他们皆是游猎牧民的打扮,所有人动作迅速的将那匹冲进去的马儿团团围住。
温婉顿感一阵后怕,得亏沈御聪明,知道引蛇出洞,否则现在不管是谁冲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放哨的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只是一匹马啊。”
“我还以为是那个俊俏小子的族人追来了呢。”
“追来又怎么样?还能从咱们手里把人抢回去?”
“说得也是,不就是个落寞的小家族,那么几个人老弱病残,都不够兄弟们杀个来回的。”
“说起来,那小子骨头也是硬,被信公子折磨成那样儿了,还捂着屁股不肯就范呢。”
“哈哈哈……可惜了,倒也是个爷们儿。”
温婉眼尖,已经认出那几个说话的人,正是阿卓信的手下。
那他们口中说的小子,就是温恩了。
一想到阿卓信在折磨温恩,温婉的脸色就惨白一片,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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