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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煮酒

发表时间: 2023-08-08

一万两银子?萧寒的眼睛产点没有掉下来,自己这小姨子还真看得起自己!
一万两银子是什么慨念?
五百两银子可以在鹦鹉洲买一处旺铺。
十两银子可以让萧寒在桃源镇这样的江南小镇奢华地生活一年。
以前,大楚皇室给萧寒每月的用度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花府刚刚祭拜完灶王爷,离除夕之夜不到一个星期,梨花却要求萧寒在这几天内就赚到一万两白银,这可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偏偏梨花掷地有声,说是让萧寒赚钱养家,连木兰都反驳不得。
“银子啊,哪里去赚银子啊?”
梨花走后,萧寒在房间里叹气,思索着赚钱的方法。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不同于华夏历史的鬼怪世界,但大陆的一些习俗和那段历史还是相通的:比如人们依旧享受除夕元宵佳节,比如这里的官职依旧是侍郎县令,比如江南水乡依旧文风鼎盛……
萧寒要赚钱,必须在这方面想办法。他的状元之名远播天下,可惜桃源镇太小,没有乡绅愿意花万金买萧寒几段俗句;年关渐近,也没有诗会给他赢取奖金;甚至,萧寒的身体都还没有完全康复,连离开桃源镇去县城寻找商机都不可能!
看着萧寒眉头紧锁,木兰是又开心又担忧。萧寒答应了梨花的条件,说明他还是有担当的,愿意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可是,离除夕不过几天功夫,梨花却要求萧寒赚取一万两银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相公,我还有一件灵器,要不……”木兰有些忐忑地开口了。
灵器,是木兰这样觉醒了的修士使用的法器,蕴含着丰富的灵力,强大的灵器搬山移海也不在话下。木兰的灵器是一对藤制的手镯,碧翠鲜绿,上次萧寒所见的青藤就是手镯激发出来的——这样一样强大的灵器,攻守兼备,价值远超万金,是木兰最喜欢的宝贝。
而现在,木兰提出把手镯贱卖,只不过是为了让萧寒应付梨花的刁难而已,少女对萧寒的感情,可见一斑。
“呵呵,木兰,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萧寒摇摇头,开口说道。藤镯对木兰的重要性,萧寒岂能不知?要是因为这么点事就把木兰最喜欢的灵器卖了,他萧寒还真对不住这个小女人对自己的一片痴心。
看着木兰还是满脸的愁容,萧寒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放心吧,木兰,我有办法的!”
“嗯!”木兰闭着眼睛应道。
屋子里难得地安静起来,木兰很是享受和萧寒单独相处的时光,她把脑袋枕在萧寒的肩膀上,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虽然半年的时间苦涩难言,但换来一个心疼自己的相公,少女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决定了,要是除夕之夜,萧寒依旧拿不回一万两银子,她就把那对镯子偷偷卖掉好了。
“大小姐,老爷有请,请萧寒先生赴宴!”
屋外,小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安宁,花侍郎邀请萧寒一起赴晚宴。萧寒叹了口气,连小丫头都不喊自己“姑爷”,看来自己这个书生很不受花府的待见啊?
他摇头笑了笑,拉起木兰的小手,“木兰,走吧!”
少女满脸抱歉,狠狠瞪了门口垂头不言的侍女一眼,这才轻声应道:“嗯!”
花侍郎告老还乡,为的是安享晚年,所以花府并不在繁荣的小镇上。木兰的娘亲几年前去世了,花侍郎也没有续弦,整个花府也没有几个人,清净舒闲。萧寒在木兰的带领下,穿过一片满是腊梅的花园,走过几道雕栏画栋的弄堂,这才来到了花府的客堂里。
早就有机灵的丫鬟推开紧闭的房门,萧寒当头迈步而入,木兰拉着他的手紧随而入,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屋子里,没有繁复的装点,一张圆桌,几张木椅,一对青瓷花瓶,一个大红神像而已。木桌上,红色的小泥炉里燃起了猎猎火花,上面银盆里汤汁翻滚,应该是什么火锅。
几个简单的小菜,屋子里只有梨花和一个老者在,连一旁侍候的侍女都没有。梨花在分放竹筷汤勺,老者看着萧寒进来,动都没有动,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
“爹爹!”木兰一看老者的架势,就知道他准备给萧寒下马威了,赶紧坐到了老者身边,撒娇开口道。
老者对自己冷淡,萧寒也没有在意,女婿和丈人是上辈子的敌人,自己要从他身边把木兰抢走,他能给自己好脸色才怪。萧寒笑了笑,上前抱拳作揖道:“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看到萧寒以礼相待,风度翩翩,花侍郎心里舒服了许多。先前女儿一进门都为萧寒求情,他在心里暗道果然嫁出的女儿如泼出的水,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罢了,罢了。
花侍郎点点头,“萧小子,坐吧!今天一家人吃顿便饭,不必拘谨!”
听了这句话,木兰灿然一笑,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接受了萧寒,要不然也不会说出“一家人”的话来。她赶紧拉开了桌边的木椅,示意萧寒坐下,好像生怕父亲大人反悔一样。
只有梨花瘪着嘴,脸上很是不乐意,老者见了,眉头皱了起来:“梨花,一点都不懂礼数?给你姐夫倒酒啊!”
酒是绿色的佳酿,先前还在热水里烫过,滚滚着还散发着热气。杯是白玉夜光杯,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人是倾城佳人,只是脸色黑黑的,好像谁欠她几百两银子一样。
“呵呵,梨花,谢谢了!”
萧寒毫不客气地接过梨花递过来的白玉盏,开口笑道。先前小姨子没有给他好脸色,还出了个天大的难题,萧寒不趁老丈人在此好好享受一下“姐夫”的福利,下次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
果然,梨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不过很快,她的眼珠一转,居然笑了起来:“酒是雨前桃花酒,输经活脉,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姐夫,听说你是御赐的状元,能不能就这个桃花酒做首诗啊?梨花很喜欢呢!”
萧寒看到一旁两眼冒出星星的少女,差点没有笑出来。樊梨花人称“火树银花”,脾气就像烈火一般,哪里会喜欢诗词歌赋?要说长枪大戟萧寒还相信!她这样装模作样,还口口声声说萧寒是“御赐”的状元,不过是为了给萧寒难堪罢了,谁不知道萧寒的状元之名已经被夺了啊?
不过,花侍郎没有任何的表示,想来也存着就此考验萧寒的文采的意味。
看着身边木兰焦急有期待的眼神,萧寒笑了笑。他站了起来,端起了手里的白玉杯,看着小泥炉里的火光,慢慢地开口了——
“绿蚁新焙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桃花酿,翡翠欲滴,因为酿酒技术的原因,中间依然都些许杂质。这些杂质在绿色的酒水里飘荡,就像不小心落入酒水里的蚂蚁一样。红色的泥炉虽小,但依旧可以散发着温暖的火光。年关将近,马上就要下雪了,眼看就要夜晚,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满座皆惊!
侍郎是文职,花侍郎也是有几分才名的,萧寒的话音刚落,花侍郎就站了起来,满脸激动:“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哈哈,好诗啊好诗!应景应情,最关键是不过寸息之间就云了出来!哈哈,状元之名果然不同凡响!——贤婿,来,满饮此杯!”
萧寒借短诗问了一句“能饮一杯无”,花侍郎干脆邀杯相饮,态度大变,彻底地认可了萧寒这个“贤婿”。萧寒的心情也不错,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以后就算不支持自己,也不会像梨花小姨子一样处处和自己作对了!
“呵呵,泰山大人,请!”
木兰笑容满面,相公和父亲翁婿融洽,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她了。看着对面的妹妹低头不语,她赶紧满上了一杯桃花酿,递到了梨花面前。
“来,小妹,能饮一杯无?”
小屋内,三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梨花面前的这杯桃花酿,梨花抬头看了看,三人都是殷殷微笑,顿时瘪起了嘴巴:“哼,就我枉做小人了吧?行,我喝!”
少女心里还置着气,三人都听了出来。萧寒和木兰看着梨花端起玉杯一饮而尽,满脸尴尬,花侍郎也是满脸怒容,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梨花,你还不服气呢?莫以为你樊梨花打遍桃源无敌手了,就可以藐视天下豪杰了?”
“我哪有?”
梨花见父亲生气了,嘟噜了一句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识礼数,有失门楣啊,花侍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眼看老丈人站了起来,作势要打,晚宴就要变成一场闹剧,萧寒拦住了他。
“泰山大人,莫要生气,梨花也只是担心木兰而已!——木兰,陪你爹爹喝杯酒,我和梨花谈谈!”
木兰拉着花侍郎到一边去了,萧寒坐到了梨花的身边,父女俩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看着一脸倔强的梨花,萧寒没有软言相劝,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慢慢地开口了——
“梨花,我知道你武艺精湛,志向不小。那么我问你,这天下,谁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