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树木枯败。
山中又泛起了黄色。
动物们开始忙碌,准备迎接下一个冬天。
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三具白骨静静躺在地面。
仍然保持着他们死时的模样,位置没有丝毫变动。
陆子义从戒指中钻出来,心中百感交集。
他无奈的看着身旁,飘荡着的三个目光呆滞的人魂。
半年下来,他控制的三个人魂越发得心应手。
这片空地上的杂草都被他处理掉了,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指挥三个人魂清理,所以倒也显得干净。
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整整半年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半年了,整整半年了!
你知道这半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天魔解体心经的第一层,陆子义倒背如流,那天卢向阳只开启了第一层,第二层需要更高深的境界。
戒指里的各种功法秘籍,他也牢记心中。
甚至里面的法器,他都会鼓弄了。
他如今是器灵,无畏寒暑,不会饿,也不会死。
但是一直待在这里,无法行动,这种坐牢的感觉,险些将他逼疯。
陆子义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口中低语。
他有些神神叨叨了。
……
林子中,一个半大的少年郎拿着弓箭,他身材健壮,不停穿梭。
村子中的大人们说,山上最近闹鬼怪,即使是最勇敢的猎户,也不敢单独上山行走。
去年冬天,山腰间,唯一的一座山神庙发了大火,烧死了五个躲避的樵夫。
人们都说,是樵夫来索命了。
所以,山上的有些地方,不太安分。
这些日子,人们甚至开始寻找一些道士,或者能人异士,打算将山上的污秽处理一下。
不然猎户樵夫们上山,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少年郎收起情绪,眼神变得坚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最近山林里的黑瞎子同样准备过冬,比起鬼怪,他更不想和这些东西来一场面对面的接触。
行进几步,前方传来诡异的树木敲击的声音。
少年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声音出现的位置,发现是人们常说的闹鬼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远处的人魂见有人来,连忙飘回陆子义的位置,途中不断留下动静,继续将人引来。
陆子义看着慌慌张张归来的人魂,一愣,随后狂喜。
终于有人来了!
于是果断钻回戒指,等待那人的到来。
少年郎闯过最后一道灌木,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而之前一直发作的诡异声音,同时也消失不见。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有了一大片空地。”少年喃喃自语,心中疑惑。
他收起弓箭,注意到了空地上的三具白骨。
于是便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看到白骨上有一个冒着亮光的戒指后,他将戒指取了下来,举到半空仔细查看。
黑红色的戒指晶莹剔透,散发诱人的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没想到上山一趟,居然还会有这种意外收获。
陆子义屏住呼吸,你倒是赶紧戴到手上啊,不戴到手上他怎么绑定宿主。
但这个虎头小子没有如他的愿,继续搜寻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少年这才准备下山返回。
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挂甲村。
村子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后来,村子来了一个离开朝堂而隐居的将军,就改成了这个名字。
村口,几个少年少女围坐一圈,他们时而望山,时而叹气,有几个性急的忍不住跺脚。
无一例外,脸上都是忍不住的担忧。
“王尚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要不要和村长说?”一个少年开口。
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后,另一道声音响起。
“再等一会吧,说不定他会下来。”
几个人闲来无事,围坐打赌,赌山上有没有鬼怪,然后王尚便一人上了山。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见王尚的影子,众人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一来,是怕山上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将王尚抓走;二来,山上野猪熊瞎子不少,它们的威胁也很大。
但架不住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来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上山了。
“快看,那是不是王尚!”
一个少年惊呼,众人抬头看了过去,确定人影后,一起跑过去。
王尚昂首挺胸,从山上下来。
他之所以这么安全,也多亏了陆子义的暗中保护,沿途用一个人魂将周围的野兽全部驱赶。
“我回来了。”王尚取下弓箭,犹如一个得胜的将军,“山上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几个人将王尚围在中央,反复打量,发现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万一王尚真的折在山上,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没事就好。”
“你要是在晚一些,我们就去找村长了。”
身边同伴七嘴八舌的说话,王尚只是傻乎乎的笑着。
戒指里的陆子义看到身边这么多活人,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接下来,要想办法让这个王尚开始修行,开启他重塑肉身的大计。
“王尚哥,快些回家吧,你阿父在找你呢。”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王尚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众人从村口散去。
回到家中。
王尚家院落不大,篱笆和木桩围成的小院整整齐齐,格外干净。
院子里面养着几只鸡鸭,正低头啄着脚下的泥土。
王尚冲着屋里大喊一声:“阿父,阿母,我回来了!”
片刻后,一个妇人从屋子里探了出来。
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子,妇人走过来揪起王尚的耳朵。
“带着你阿父的弓箭,又跑到哪里撒野了?”
王尚呲牙咧嘴,伸长脖子,口中说道:“疼,阿母你再不松手,耳朵都要被你揪长了。”
妇人松了手,看了一遍王尚身上,没有受伤,再看箭壶中没有缺少箭,这才放下心来。
“我在村口一直和二宝他们玩耍,他们可以作证。”
妇人用手指戳了戳王尚的额头,然后从王尚手中夺过弓箭和箭壶:“你呀你,一点也不安分。”
王尚咧着嘴,挠着脑袋,心思早就飘到了一边。
“对了,我阿父呢?”
王尚注意到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平日这个时间段,父亲应该也在家中才对。
“你父亲和村里的男人都去了村西口,说是迎接道长去了。”
道长?
多半是处理山上的鬼怪来了。
王尚面露惊讶。
“其实山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怪。”王尚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妇女将弓箭放在屋内,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去看看道长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