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冷宫可过得好?”裴锦屏款款走入冷宫。
裴浅酒神情憔悴,闻言缓缓抬头看去。只见裴锦屏一身珠光宝气,好不奢华,与她形成强烈反差。
裴浅酒冷笑道:“你现在得意又如何?我今之日,便是你之明日。”
裴锦屏大怒:“你敢咒我?”
她本想抬手教训裴浅酒,可忽然想到什么,又放了下去,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想知道你父和你兄长是怎么死的么?”
裴浅酒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裴锦屏脸上的表情愈发阴险:“实话告诉你吧,你兄长在战场上被人一箭穿心,实则这支箭是皇上派人从后面射过去的。”
裴浅酒眼前一黑,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裴锦屏却不放过她,几近狰狞道:“还有你父在军营中被蛮族刺客暗杀之事,你父武艺高强,杀得蛮族闻风丧胆,如何就轻易被刺杀了?是因为呀,他喝了我哥送去的下了软筋散的水。”
“噗!”裴浅酒气得吐了一大口血,“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你,你们简直不是人!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想她裴家满门忠臣,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都怪她识人不清,误把渣男当良配,错把蛇蝎当妹妹。
裴浅酒悲痛过度、气力不支昏了过去。
不久,一个噩耗打破了京城歌舞升平的景象——北方蛮族入侵,还有一百里就打到京城了。京城已然摇摇欲坠。
“殿下,不好了!蛮族打到京城外了!”
裴浅酒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畸形的快意:“晏同归自作孽不可活,杀了我父兄,谁能帮他守国门?”
“皇上还要把您送给蛮族求和!”
“晏同归真是将我利用到了极致!”
裴浅酒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禁卫闯入的声音。
裴浅酒被押至宫墙,宫墙上的裴浅酒风华绝代,恢复了当皇后时的雍容华贵。
裴浅酒望着下面黑压压的敌军,不由笑道:“诛杀忠臣,奸佞当道,连发妻都送出求和,晏同归……哈哈哈!”
这笑声美而凄厉,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威压。
禁卫们下意识怔忪,而就在这一刻,裴浅酒决毫不犹豫冲上前,决绝往下跳。
“他想用我一人换两国停战,痴心妄想!晏同归,若有来生……”
万军当前,只闻余音:“若有来生,不共戴天!”
裴浅酒血溅当场。
……
“吉时到,星楼开。”
随着司仪太监尖锐的嗓音落下,恢弘的星楼大门缓缓打开,台阶下列队两旁的高门贵女们纷纷跪拜迎接国师。
裴浅酒跪在地上,一阵恍惚,她分辨不出眼前的情形是真是幻。
“我,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月白身影从星楼中走出时,裴浅酒死死盯着眼前的晏同归,她竟真的回到了十五岁时,批凤命的那一天。
批凤命是大齐国习俗,大齐国信仰三足金乌,每逢立储君之年,在国师的主持下,各成年皇子们就会在国鸟三足金乌像下进行抽签。抽中凤命签的人,将会被认定为上天命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若是凤命从哪位皇子手中诞生,这位皇子也会被立为太子。
上辈子,裴浅酒就是在中宫嫡子皇长子晏同归手中抽出的凤命,摊上了这段纠缠不清的孽缘。
裴浅酒紧紧攥着手心,头脑愈发清醒:“上天垂怜给我重活的机会,晏同归,我要你血债血偿!”
门外,皇帝皇后及几位皇子被众星拱月般迎进来。
裴浅酒一抬头,就对上了一道戏谑的目光。
皇次子晏君知身着郡王冕服,青衣绛裳,衬得他俊郎面庞贵气逼人,此刻正盯着裴浅酒看。
裴浅酒与他对视,突然将净白的手朝晏君知伸去。
晏君知立马皱了一下眉头:“……”
了不得嘞,大庭广众之下,三足金乌面前,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勾搭孤!
裴浅酒丝毫不怵,拽了一下还不过瘾,接连拽了三下才罢休。
晏君知脸都黑成锅底了。
结束参拜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众人都累得够呛。
抽凤命仪式要连办三天,明日才是真正抽凤命的日子。临走时,裴浅酒直勾勾盯着晏君知,不断朝他使眼色。
晏君知绷着脸不看她,跟在皇帝皇后身后快速离开。
裴浅酒回到住处,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皇长子晏同归心机深沉,唯有晏君知桀骜不羁,可谋一线生机。她想要逆天改命,如今也只有牢牢抓住晏君知这根救命稻草,不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没有?
裴浅酒等着等着睡着了,不知不觉月上中天,一道黑影翻窗跳了进来。
裴浅酒瞬间惊醒,下意识地捡了个花瓶防身。
“住手。”晏君知不悦道,“暗示孤三更前来,又作此姿态,怎么?戏耍孤很好玩吗?”
裴浅酒松了口气:“哈,抱歉,臣女失态了。”
“有话快说。”晏君知不耐道,“若是敢耍孤王,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可转念一想,现在正是特殊时期,裴浅酒肯定不是因为耐不住寂寞才勾搭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很有兴趣。
裴浅酒突然行了个大礼。
“臣女斗胆想请殿下为臣女分签。”
晏君知一愣,玩味问:“以你楚国公嫡女的身份,应是大哥给你分签,为何要改弦易辙?”
“臣女仰慕殿下久矣。”
晏君知再次愣住,他伸手勾起裴浅酒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这话你留着骗鬼去吧。”晏君知突然松手冷笑一声,他在她眼中看可不到半点爱慕!
“请殿下为臣女分签,日后但有所需,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裴浅酒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稚嫩清秀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女人的泪果然是大杀器,饶是晏君知这样的铁石心肠也被触动了。
“虽然不知你为何如此固执……罢了,孤王就当日行一善。”晏君知扶起她,“你说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王欺负了你一个弱女子。”
“臣女多谢殿下。”
晏君知:“……算了,孤王怕了你了,告辞。”
他可不想再留下来看一个女人哭。
晏君知走后,裴浅酒一边抹着泪,一边痛快地笑了起来。
翌日,便是批凤命最关键的一日了。
贵女们依次跪坐,由皇子们为她们分签。
这一刻,裴浅酒还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目不斜视,尤其不敢去看晏君知。可余光却瞥见了晏同归正往她走来,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晏君知,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打散了她的阴郁:“这位小娘子生的如此俊俏,孤王看了心喜,不如就让孤王为她分签吧,大哥可愿割爱?”
“混账东西!”皇帝怒道,“如此庄严场所,岂容你胡闹放肆?”
“父皇息怒,既然二郎喜欢,那就让二郎分吧。”晏同归温和道,“我与他换就是了。”
在皇帝和外人面前,他总是能做到兄友弟恭。
“那就多谢大哥成人之美了。”晏君知毫不客气地上前,将签分给了裴浅酒一支。
而晏同归手中那支本该分给裴浅酒的签则被分到了她身后的裴锦屏手中。
分签完毕,皇子们回到各自位置,闭目盘膝的国师则睁眼道:“依次到本座跟前来。”
众女依言而行,上前将签交给国师。
国师解签完毕,宣布道:“凤命者,裴锦屏。”
裴浅酒心中猛地一松:“成功了,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