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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精品》精彩片段
甫一进宫,梨云就一改方才的淡笑,朝蒋氏行礼道:“奴婢给夫人请安,给四小姐、五小姐请安。娘娘在内殿等着夫人呢,夫人快些进去吧。”
梨云上前来搀扶蒋氏,蒋氏甚感欣慰拍拍梨云的手,她知道宫中人多眼杂,一个不当心就是给贤妃招惹祸端,所有梨云才会回了重华宫,方对她显现出亲昵之色,蒋氏宽心道:“你从前跟着娘娘进宫,我是放心的。如今看来,真是没选错人。娘娘在宫中都还好吗?可有委屈受?”
蒋氏这话问得小心谨慎,她眼角甚至沁出一层薄泪,将一个母亲对女儿在宫中生活所担忧的心思展现的淋漓尽致。
梨云怔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道:“夫人所担心的,奴婢都知道。但夫人只看娘娘如今是宫中唯一的妃位,也该清楚圣上对娘娘是存了念旧之心的,再说了,如今娘娘有孕,就算凤鸾宫的那位愤愤不平,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蒋氏心窝里,她帕子碾碾眼角,随即转身向后吩咐道:“等等见了娘娘,可要规规矩矩来,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蒋家庶出的两位小姐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般答应了,梨云隐晦将二人妆扮看在眼里,好在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带了家中两位存在感稍低的庶小姐进宫,否则,娘娘怕是又要身子不爽利了。
蒋氏整理整理衣裳,才踏进殿内,贤妃入宫已久,乍然见到蒋氏,也是心头激荡,红了眼眶。
蒋氏虽也强忍着眼泪,但还是规规矩矩向贤妃见礼,贤妃梗着声音叫了起,在控制不住,滴下泪来,蒋氏急忙忙与贤妃哭作一团,倒是冷落了两个庶出小姐。
梨云瞅见两位小姐的尴尬之处,招呼了小宫女搬了绣墩上前给她二人坐了,好一会儿后,贤妃才平静下来,帕子敷一敷面,眼神冷冷审视二人,蒋氏也老神在在端坐于一边喝茶。
上下打量半晌,贤妃突然道:“梨云,让四妹妹和五妹妹在宫内逛逛,本宫与母亲说会儿体几话。”
蒋家两位庶出小姐也是很会察言观色,当下冲贤妃行了礼,随着梨云退出内殿。
贤妃冷眼瞧着人出去,松懈一口气,蒋氏目光中带了一丝担忧,靠近身旁女儿道:“你的贴子一到府中,母亲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还让带着你庶出的妹妹进宫?”
蒋氏瞄一眼贤妃还未显怀的肚子,支支吾吾道:“母亲不在你身边,与你书信往来都少,今儿,就问你一句,是你自己有些打算吗?”
蒋氏急于印证心中想法,目光灼灼望向贤妃,却见贤妃脩然沉了脸:“母亲,我才有了身孕,难不成就要往圣上身边送人?这不是纯粹让宫里人看我笑话吗?实话和母亲说,这是圣上恩赐,准允您带着两个庶妹进宫,女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摸不着头脑呢。”
“这…”蒋氏目光惊疑不定,见贤妃不像要往圣上榻上送人的模样,略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你没这个意思,母亲原本还担心带错了人。”
蒋家四小姐、五小姐,相貌上稍微比不得家中三小姐,因此,蒋氏在家中权衡许久,才选了四小姐与五小姐进宫,如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选对了。
可蒋氏也狐疑:“这恩赏是不是奇怪了些?圣上怕是有别的意思在里头?”
太后凝望皇后匆忙而去的背影,没由来深深叹口气,整个人透出一股无力感。
沈清禾默默站立在一边,整个慈安殿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外间宫女疾步走过廊下,发出的细微响声,悉悉索索的,却又听不真切。
“哀家真不知道,当初选了皇后进宫,是好还是坏。”窗外暖黄色阳光透过窗骨照射在太后华发之上,连带着那柄金钗也散发出异样光芒。
太后忽然重重叹气:“帝后大婚也两年了,可皇后仍然不能占据其夫君的心,这对一个深宫中的女人来说,是一件坏事,哪怕她是皇后!哎,当初就应该在家族中多挑选挑选,而不是匆匆选了哀家哥哥最小的女儿。皇后性子太骄矜了,圣上没多大性子去哄人。她这样,迟早要吃亏。”
这些话,太后理应不会和沈清禾诉说,但太后先前的贴身女官也因太后心善,被放出宫去,颐养天年,所以如今,慈安殿内能和太后讲上话的也就沈清禾一个了。
偌大的宫殿之中,一呆就是一辈子,宫女尚且到了年纪还能出宫,而妃嫔却是生死都要被困锁在这四方天里,沈清禾能理解太后想要倾诉的心,可她也得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什么样的话可说,什么样的话不可说。
皇后是太后亲侄女,太后说得,却容不得她们置喙。
“太后,皇后娘娘方过了及笄之年,就与圣上大婚,按照民间说法,才过了豆蔻年华的姑娘,世事上总归还需您教导些。要奴婢说,皇后娘娘是世家女子出身,样貌、才情,是样样不缺的,还得您亲自教导。您何必杞人忧天。”沈清禾缓步上前,瞭一眼门口守着的忍冬。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诚如太后已然是后宫第一人,还是被沈清禾三言两语说得露出笑颜:“你惯会说些好听的让哀家开心,也难怪沉庵费心费力的教你,让你做到宫令女官的位置。”
“王姑姑对奴婢的教导,奴婢一辈子记在心里,才能真正服侍好太后。”沈清禾低首:“奴婢对王姑姑心存感激。”
“对咯,宫里人,就该时时心存感激,否则,失了良心,那就不能办了。”太后眼眸含笑,但笑意明显不达眼底:“可有些人,就是做不到啊。”
太后在说谁?
沈清禾不得而知,可她方才几句话,也算得上心里话,如若不是这样,这吃人不眨眼的深宫,她行差踏错间,不知死几回了。
沈清禾扶着太后走向膳桌,忍冬已经将午膳悉数放了上来,为配合太后这一段时日的食素规矩,一切菜式全都以清淡为主,见不得荤腥。
沈清禾瞄一眼桌上几道菜,稳稳放下心来,夹了豆腐皮包子到太后碗中。豆腐皮包子,顾名思义,是用豆腐皮包裹了一些木耳、青菜、香菇等馅料,加上油、盐、姜丝蒸成,主打一个鲜字。
太后浅尝一口,觉得味道不错,正想说话,殿外忽而传来唱和声:“圣上到。”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太后讶然,眼瞧着萧祈大跨步进了内殿,身后跟着的一溜烟儿人全都守在了门外。
沈清禾蹙眉,带着殿内宫女屈膝行礼:“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起来吧。”萧祈随意一挥手,自己则朝着太后拱手,朗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太后喜出望外,不等萧祈请安完,忙不迭道:“这都要午膳时辰了,皇儿怎么过来了?快些坐到哀家这里来。”
“儿臣吃了母后宫里的蝴蝶酥,虽说是皇后让人送来的,可儿臣也是想到了母后,多日没来给母后请安,还望母后恕罪。”萧祈面上笑着,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沈清禾:“看来,儿臣来得真是时候,不如就让儿臣陪母后用膳吧。”
“那自然是好。”太后与萧祈不是亲生母子,很少有这样亲密的时刻,更别说萧祈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用膳,太后欣喜之余,眼角瞥见送上一副新碗筷的沈清禾,她只当是沈清禾去了一趟勤政殿,才会引得萧祈来了此处。
沈清禾送上碗筷,心里暗自琢磨着要不要让小厨房新做些菜来,太后食素,可萧祈难道也跟着食素吗?
不等沈清禾做出反应,萧祈已经吃了起来,还不忘感慨:“母后宫里的吃食就是精细些,连素食也很得朕的胃口,看来,母后宫里的人费心了。”
“你这样说,倒让哀家不得不说一句了。”太后见萧祈吃得开心,笑道:“清禾做事,一贯得体,哀家现在是离不开她了。”
“是吗?”萧祈笑得意味深长,执着银筷的手轻轻一搁,玄黑色衣袖一扫,带起一阵夹杂着龙涎香味道的风浪来,直扑沈清禾镇定自若的面容。
萧祈看着眼前容颜姣好,却始终不露任何神情的人,内心无端端起了捉弄的心思来:“母后这样说,朕心里越发觉得不得劲儿,怎么勤政殿内就没有做事如此妥当的人呢?陈福,你可得好好跟着沈女官学学,不然,朕可就要换了你勤政殿总管太监的位置了。”
“哎呦,圣上啊,奴才可是尽心尽力服侍着您,您可不能不要奴才了呀。”陈福哎哟哟两声,略显夸张。
太后忍俊不禁:“陈福从小伺候你,比不得清禾,难道哀家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要到你的勤政殿去不成?”
太后此话算是玩笑话,可萧祈适才还笑着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线,他目光幽深,借着喝茶的功夫,眼神注视到沈清禾垂立在裙衫边的指尖,微微蜷缩,看来,她也不是一直无动于衷,在这殿内当个局外人么。
萧祈意识到这一点后,心情没由来又好起来,他挑眉看向沈清禾道:“母后,儿臣不过是说笑罢了。勤政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想必您身边的女官还瞧不上呢。”
萧祈说完,老神在在望着沈清禾,她挺直的背脊终于有了反应:“侍奉在圣上身边的宫女奴才都是宫里最守规矩之人,奴婢在慈安殿呆久了,太后体恤奴婢们,到让奴婢还真怕在圣上面前失了规矩。”
沈清禾话说得极好听,萧祈笑得意味深长,倒也没继续此话题,他啧一声道:“说好晌午时分去皇后宫里,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母后,那儿臣先告退?”
“这才用了多少就急着走?”太后皱眉,估摸着萧祈也是用不惯素食,心疼道:“哀家小厨房有新制的梅花香饼、糖蒸酥酪在加一碗金丝燕窝,再去前殿用些去也不急。”
太后瞅一眼周边,含笑道:“清禾,你领着圣上去,哀家这里,忍冬几个伺候着就成。”
霜重冬寒,眼下虽已过了冬,但早春天的冷还是能让人冻得直打颤。
风顺着百格窗缝隙溜进屋内,打扰到沉沉入睡的众人。有一抹橘红的光迫使人不得不睁开眼睛。
沈清禾细长的眉皱起,抬过手,遮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适应光亮,她心中默数了三个数,撑着床板,直起腰背。
恰好,有人举着一盏油灯过来:“姑姑起了?现下已经是卯时了,奴婢已经将洗漱用得热水准备好了,姑姑快些吧。”
“嗯。”沈清禾淡淡应了,扫一眼窗外,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深吸一口气,快速从温暖的被窝中抽出双腿,拿起一旁折叠整齐,干干净净的青黛色宫服穿上,整理好衣摆,沈清禾取过香囊,挂在腰间,又扯了扯腰带,让裙摆一侧遮住了。
沈清禾快步走向梳洗架台,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热毛巾敷面,很久,一口浊气才从她胸口泄出,琢磨着,大约快卯时一刻了,沈清禾不禁加快了手上动作。
杨柳枝蘸着茉莉薄荷粉清理牙齿,又用干柳叶水漱口,沈清禾来回三次才拿起木齿梳梳头。
宫女不得过重打扮,不得穿红着绿,不得金银首饰满身,明明豆蔻年华,却不能随心所欲,
这是规矩,也是压在宫女身上的枷锁,
沈清禾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更是慈安殿的宫令女官,十余年来,这些早已铭记在心,她的妆屉盒里只有简简单单两三只碧玉簪子和三四朵丝绢宫花,余下不过比旁人多了几对耳坠子,还是最不出挑的颜色与款式。
好东西也不是没有,伺候太后如此之久,那些赏赐的首饰怕是两只手都戴不过来,可说来也好笑,再好的东西到了沈清禾这里,也被装进了妆屉最底下,不见天日。
沈清禾眼睛不过一眨,就已经挽起长发梳成了流云髻,上头孤零零一朵宫花。
莹白色妆粉微微匀面,淡色口脂用指腹蘸取一些留在绛唇上,画眉墨淡淡一扫,再加一点胭脂,沈清禾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取下宫花,换成了一只墨玉流苏簪,再戴了一对耳坠子。
“姑姑,这宫花不合适吗?”方才举着油灯的宫女悄然来到了沈清禾身后,见她装扮异常寡淡,狐疑问道。
“今儿各宫小主娘娘们都要来请安,早些去收拾吧。”沈清禾答非所问,缓缓又道:“对了,散霜,香囊要换了,味道略有些淡了”
“是,奴婢都准备好了。”散霜笑笑:“还是选得姑姑喜欢的海棠花。”
沈清禾这回没再说话。
收拾妥当,正好又过了一刻钟,推门出去,门外已然站着两人,纷纷向沈清禾行礼:“姑姑。”
“走吧。”沈清禾微微颔首,借着廊下昏暗的烛火,步伐稳而急,进了慈安殿正殿。
殿内温暖如春,地龙散发的热气将从外间带进的寒意立马熏得不见踪影,指尖有些发痒,是骤冷骤热的缘故,沈清禾掐了一下,慢下了步子,撩开层层厚重蜜褐色帷幔,轻手轻脚进了内殿。
有淳淳果木檀香的味道袭来,沈清禾心思更沉寂了几分。
她等在最后三道帷幔之后,半垂着头,青灰色地砖映出一张巴掌大脸,肌肤胜雪,眉如新月,薄唇似蕊,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始终盯着绣花鞋面,发簪下悬挂的三朵雕花流苏在不远处铜灯照耀下,显得人愈发孤傲。
沈清禾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好比春寒料峭间,枝头那一朵幽幽纯白梅花。
听见脚步声,沈清禾抬头。
“姑姑,太后快醒了。”秋阴昨夜当值,眼下稍显些疲色,轻手轻脚出来,冲沈清禾松弛一笑,只要有沈清禾在场,那她们这些人心中就会安稳许多。
沈清禾点点头,边向前走边交代道:“快到卯正了,让散霜去开了小佛堂的门,将香烛点上,记得,要用金箔纸那一种的。这一段时日,太后交代了要饮食清淡,你让落月准备一些小菜,外加一碟子芙蓉糕和一碗清粥即可。芙蓉糕无须多,平日一半的量就好。再有,今日众妃需给太后来请安,外间殿内的一切,你早早准备起来,哪位小主娘娘爱喝什么茶,爱用什么点心,你应该都清楚,去吧。”
短短一段路走完,沈清禾面面俱到吩咐下去,秋阴一股脑儿全记在了脑子里,到了她们这种级别的宫女,上头说什么,几乎是要在边走边听间就牢记于心。
秋阴的步子止住在最后一层帷幔,她严峻着一张脸,匆匆离去。
沈清禾也停了下来,只不过她是偏过头静静等待,不过几个呼吸间,她才松垮了肩膀,玉指勾住帷幔,露出里面紫檀木雕花床榻来,以及缓缓睁开眼的大阜朝当今太后。
“太后,您醒了?”沈清禾眸子落到床榻之人上的下巴处,不急不缓的扶着人起身,先在其眼周轻柔按压了一番,又转移到肩胛骨处稍加用力,等到太后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她才蹲在地上给太后穿上鞋袜。
“还是你的手巧,秋阴几个学了那么久,也没学到你的皮毛,这方面,哀家是真离不开你。”太后一双眼睛含笑,手搭在沈清禾伸出的小臂上:“你在哀家身边十多年了,不过这宫令女官的职务却只当了短短半年,没想到,慈安殿里里外外,你都打理得很妥帖,不错。”
“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奴婢不敢懈怠。”沈清禾面上毫无骄傲之色,朝不远处领着一小队宫女的忍冬招招手,忍冬瞧见,赶忙上前来,带着人伺候太后梳洗,又分出两个给太后整理床榻、伺候茶水。
沈清禾垂手等候在一边,直到净面、妆扮、梳发一切完成,她方接过茶盏,用指尖去感受茶水温度,直到茶温合适,才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浅呷上一口,递还给身边躬着腰背的忍冬。
沈清禾打开面前的黄花梨镂空雕花辅以红宝石盖面妆匣,取出里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一支凤凰含玉金钗,斜插进太后高耸的发髻当中。
恰好,清晨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沈清禾当即后退三步,秋眸轻颤,领着殿中宫婢,俯身口中道:“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至于重华宫宫女空缺的事儿,贤妃大度的表示:“本宫身边有贴身宫女服侍就好,等到尚仪局什么时候在挑了合适的人送来也不迟。”
至此,皇后娘娘挑选出来的五人,贤妃只装装样子留了一人在重华宫,还是外间当洒扫宫女的。
散霜佩服沈清禾的同时,又听说了关于凤鸾宫的消息,凑巧的是,凤鸾宫中也碎了不少上等瓷器。
淅淅沥沥的春雨这一日足足下了有大半夜,枝头新绽放的花儿经受不住雨点的敲打,零落成泥,枝桠间的青绿色忍过一整个冬日的严寒与冷清,终于迎来初春的暖意。
沈清禾睡梦呢喃间被丝丝春雨浸润的湿气惊醒,她探一眼窗外,廊下的灯笼随着风四处晃动,微弱的光亮配合着雨好似海浪翻涌间,乘着狂风的小船上唯一的莹星灯火。
她撑着下巴,捏住被角捂在胸前,从半合的菱纱窗向外望去,慈安殿中唯一一株玉兰树临窗而立,银花墨树,玉雪馨香被风温柔的捧在手心送进殿内,玉兰本知自己轻易勾得人心弦,独雨夜中幽幽盛开,可枝头暗香袭来,谁人不知是望春。
这样湿漉漉的天气,该是让人很不舒服了,沈清禾喜欢闷热盛夏大雨磅礴,却唯独讨厌春日与冬日这样不请自来的雨,她披了一件烟青色锦袍,赤脚踩在潮湿的地砖上,柔弱无骨的手与风擦过,去够支起半扇窗的撑竿。
离太后早起的时辰没多少时间了,沈清禾索性点了一盏灯,蹑手蹑脚将自己缩回被子当中,今夜是秋阴当值,散霜三人的床铺与她隔着一重厚重门帘,此刻,昏黄烛火照亮的地方就是她在慈安殿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沈清禾浅呷一口睡前搁在床榻边木桌子上的茶水,冲泡过好几回,茶色早已淡了,可能解渴就行,沈清禾喝完,曲起双腿,双手环抱着将瘦尖的下巴放在膝盖之上,侧头凝望斑驳墙面上的烛影,她如瀑布般的青丝洒在背上,将她整个人好像用千丝包裹起来。
沈清禾听着外边的雨声,慢慢又阖眼过去。
早膳时,萧祈来了,太后目色温然道:“圣上用完早膳了吧,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吗?哀家听说你这几日心情甚好,也不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
“母后您在宫中,消息是最灵通的了,但这事儿,想必母后您还真不知道,也不急,等着母后用完早膳吧。儿臣见母后宫中的那棵单枝琼花开得正好,忍不住想要一瞧呢。”萧祈眉眼间带着笑,似乎真如他自己所说,有好事发生。
太后被他这样的情绪所感染,欣然道:“去吧去吧,让哀家身边的人服侍你去。”
太后瞄一圈四周,笑道:“清禾你去吧,你知道圣上喜欢什么茶,正好也让人选好了泡去。”
“是。”沈清禾放下银筷,忍冬自然而然跟着她走了。
萧祈似笑非笑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神却一直留意着沈清禾方向的动静,直到茶盏磕碰的声音传来,萧祈立刻朝着太后行了个礼,大跨步去了庭院中,沈清禾眼角余光瞥见,叮嘱了忍冬两声,自己则跟在萧祈身后。
琼花的香味远远要比稍矮一些,藏在灌木丛中的花枝要浓一些,仅仅是单棵的琼花就能依靠自己满树的芬芳让人心神向往。萧祈站在树下,云白色玉冠下束发的黑色发带随风起舞,他身姿如松,背手而站,问一句道:“这株琼花种下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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